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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胜酒力为由,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他终究还是不喜欢那样嘈杂的环境。
更不喜欢见到那样明艳的红。
外头正下着雪,上铺皓影,下有流光。
他裹上了一层银白的狐裘,走进皑皑白雪中,掠过深浅,一路走到雪满白头。
他看着皓月化暮雪落人间凝成诗画,看着她站在他碰不到的高楼,添红妆。
这从月色与雪色间走过的人中玉郎,一点一点地将眼中温柔,搅碎在寒光里。
淮城长公主的这场婚宴办了五天五夜,先在公主府办了三天三夜的曲水流觞宴,后又在皇宫连办了两日的皇家宴。
天子宠女向来是极尽奢华,令诸多贵族女眷咂舌不已,不禁都生出了羡慕之意,只恨自己不生在帝王之家,享受不了这等无上富贵。
朝臣见自家女眷如此羡慕不已,只提醒道:“紫微城的公主可不止这么一个,但却只有这么一个受尽宠爱的。”
这言下之意便是,你哪怕成为了公主,也不一定能得到天子的宠爱。
众女眷纷纷翻了个白眼。
得不到的东西,羡慕羡慕还不准啦?
但众人羡慕公主如此得圣宠,是羡慕得毫无压力,更不敢造次,毕竟身份是摆在那儿的。
而羡慕柳彧借此一飞冲天,半只脚迈入皇室的大门,却是羡慕出了嫉妒,羡慕出了酸意。
要知道柳彧说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末流世家的旁系子弟。
门衰祚薄,父母双亡,也就一个师父能拿出手,但还不知道躲到那里隐居去了。
然而羡慕归羡慕,嫉妒归嫉妒,淮城长公主的脾性和荒唐,却也不是大士族能忍受得起的。
娶回去也只能当大佛供着,若是真当作寻常妻子来看待,应当会叫人糟心至极。
这不,前些个日子还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才过了几日就面带郁闷之色。
柳彧确实有些郁闷,譬如淮城长公主不让他进房,再譬如淮城长公主不喜欢他。
他生的好才华又不俗,以往遇见的姑娘,哪个不对他芳心暗许?
怎就在姜昭身上碰了壁?
都说淮城长公主喜欢俊俏的郎君,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莫非姜昭不好他这一口?
柳彧觉得难以理解。于是每日起来的第一桩事儿,必然是要对着镜子自视良久。
依着他原先的想法,大齐的公主养面首确实常见,但他相信以自个儿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才华,必然会让公主心悦于自己,然后将那些个伶人小生撵出去。
直到后来某一天,柳彧从侍人口里打听到,原来面首里最为得宠的竟然是云蔺。
不知为何,他忽然就生出了一抹心虚。
但是侍人的话也给了他一个大致的方向,也许公主喜欢的是清冷那一挂儿的郎君。
于是他也学着云蔺穿起了白袍,学着他淡漠的神情,常在姜昭面前路过。
有时候遇见了服侍起居的舍人,还会正儿八经地问道:“吾与云泽芜,孰美?”
起居舍人:“……”
后来姜昭见得多了,便在赏花时忍不住问紫檀,“柳彧近来可是有什么糟心事儿?”
紫檀思索片刻,摇头道:“听闻近来圣人很是器重驸马,应当也没什么值得烦心的。”
姜昭撇了撇嘴:“本就是一脸狂傲的,如今还变本加厉得拽出了催债地主样儿,活像人欠他钱似的。我还当他是在朝廷遭了谁的气呢!”
紫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公主府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
姜昭逛了几步,正想抬手折一枝,却见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越过她头顶,折下了个开得最大最美的。
然后这手就快速地收了回去。
姜昭转身,便见是身着白衣的柳彧,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柳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再淡淡地、不由分说地将桃花放到姜昭的掌心里。
然后抖了抖衣袖,就走了。
姜昭看着手里的美丽桃花,瞬间就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