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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的丝绸衣。
止妄常年待在万相灵宫,养尊处优的,有些生活经验远不如这些行商与苦行僧,但他一贯是个细心的人,只消有听见这些人交流叹喂,便会悄悄的记在心里。
到了夜里,一行人搭起了毡帐,三五成群地围在篝火前谈笑,商贩之间嬉笑怒骂,讲述着行商途中的趣事,尤其是此次圣地佛子登极乐的事情,无一不称奇道绝。
佛门论道之日人流众多,止妄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寻常人只能远远得瞥见一个清峻的轮廓,甚至之间淹覆于人海里,什么也瞧不见。
但他们每每道来此事,都将佛子如何从万相灵宫里坐着佛床出来,如何沿着长道坐上莲花宝座,如何天降神火,描述得细致入微、描述得天花乱坠。
止妄和几个僧人坐在一处篝火堆前,一面食着胡饼,一面听着他们夸张的描述,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这充满烟火气息的人间落入他眼底,他目光悠远,深藏眷恋。
在这广袤无垠的世间,多半人走得艰难且困苦,风不止,心也不曾静过。欲随佛陀渡往彼岸,却在尘世里流连忘返。故而佛陀笑言,不曾拿起,便谈不得放下,唯有历尽千帆,才知归途。
篝火燃烧间,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火光映彻他身侧众僧的面容,这些苦修者行走于俗世,却依旧心生莲华,自有一种经由多种苦难打磨过后的从容与安然。
大抵是被这种气氛感染了,他们也慢慢地谈起了一些事。
一位从中原而来的高僧道:“诸位佛国法师前去中原,传播教义,实属中原一大幸事。”
此人法号玄枢,气度高华,聪慧善言,颇受此间僧侣的尊重,故而他开口言来,诸多僧人已然抬眸视之。
玄枢眉眼平和,双手合十,朝着诸僧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继而又道:“传教一事,古往今来有无数先人后辈前仆后继,为此付诸一生,乃利在千秋之举。如今,诸位法师前去中原,贫僧可告知些许中原之事。中原本土崇尚儒道思想,后来佛法传入民间,颇有成效,亦有贵胄接纳为此开辟庙宇,但终究算不得大流,也无法与道观儒门相较。然而贫僧近来收到国寺书信,新君颇好佛道之法,愿求高僧法师入宫供养。”
玄枢道:“贫僧见诸位法师皆佛法高深,若有此愿,贫僧愿意为之引荐。”
闻言,在座法师面面相觑,一时间陷入沉默。
宫廷贵胄喜好豢养僧人作为家僧,这实属常事,但对于这些传教云游的僧人而言,也是实打实的一种束缚,若是能够遇见和善礼待的贵人倒也无碍,可怕便怕在遇见些不好相与的,就真真和家仆无异了。
更何况如今玄枢所言的,还是入宫伴君。
所谓伴君如伴虎,这如何不让诸位僧人心生踟躇。
适时,止妄忽然听见了姜昭的声音。
那洛阳城里贵不可言的女郎讽笑道:“为给我皇兄寻和尚都寻到西域去了,还真是了不得。和尚,与其让别人去,还不如你去,省得让这些秃驴联合奸佞蛊惑我皇兄。”
堪堪醒来的女郎,说话间也是没精打采的。但她意识恢复正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暂时无力开口说话,却也能闭眼瞧见止妄那一处的情况。
初时瞧见止妄安然无恙地跟着商旅在草原上纵马而行,她心中无疑是欢喜的,毕竟人没事就是好的。
但细细想了想,对方筹谋着诈死离开佛国,却也不同她打声招呼,就又怒气升腾了起来,偏自个没半点力气,骂也不能骂,生生忍到了现在,再多的怒意这会儿也早忍没了。
止妄不知姜昭心里流转了这般多的心思,一知晓她醒来了,卡在胸口的石头也随之落地了。
周遭行商推杯换盏、饮酒作乐的畅笑声传来,身畔诸多法师,有一些表明了自己的意愿选择婉拒,有一些尚且还在犹豫不决。
止妄摘下胡帽,露出清隽无尘的面容,他朝玄枢法师笑道:“贫僧有此愿。”
玄枢诧异地打量他,而后赞叹道:“这位法师竟是如此神仙般的人物,不知法号作何?”
止妄道:“贫僧法号止妄。”
止妄的样貌着实得天独厚,否则也不会让万花丛中过的淮城长公主,一眼就险些迷失了心窍。
在座法师瞧见了,也颇含善意地赞美几句。
摘下遮面胡帽交谈是一种礼节,止妄思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