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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亦是井井有条,他便又分出去了些许。
手里没了烦人的折子,落得一身清闲,自己索性悠哉悠哉地去了道场。他近来同顾九思学炼丹,正是心思热络的时候,也无心顾及那些政务。
如此一来,御书房便成了姜昭与王符的博弈之地。
王符依附于皇权之下,此前虽有一手遮天的局面,但总归还是越不过皇权,自谢、柳一事后,他深知拥兵自重的可贵之处,便开始筹谋起了兵权。
然而洛阳之中的兵权,各有将领把持,他若想要夺这些兵权,势必得罪这些各有士家大族傍身的武将,如何想,都不是什么简单事儿。因此,相较之下,他更为眼馋的还是淮城长公主手里的那支千机军。
可惜他屡屡蛊惑帝王,却未见成效后,忽而意识到,仅靠蛊惑还远远不够,兴许还需要更为致命的手段,让这位公主失去帝王宠信。
不过,让王符更为难以预料到的,却是这位不知隐忍、喜怒外放的长公主,居然隐隐有了和他夺取政权的局势。
未时,王符一撩衣摆越过内殿的门槛,于清光中瞥见了正将奏折缓缓翻过一页的公主,他眼中闪过些许晦色。
缓缓的,他想起了顾九思的话。
公主之贵,远过君王矣。
……
洛阳越临近正月,天也越发的冷了,一连几日都是白雪连绵。紫微城的红墙黛瓦被覆上了层层斑白的锦缎,在天辉破晓时,流光满目,晶莹明洁得宛若碎了遍地的琉璃。
姜昭不爱穿厚重的袄子,故而风一大,就受了点寒。这日她躺在床上喝了点姜茶,耳边尽是和尚叨叨絮絮的叮嘱,和尚近日似乎也忙得很,姜昭一闭眼都是他在和这个和尚那个道士,说些深奥得叫人听不明白的话,她听不懂,但也晓得不能扰他分心,所以甚少唤他。
细细算来,今日真是他们难得一次的交谈。
她捧着盛着姜茶的瓷杯,连连应是。其实自从母后去了行宫修养后,就少有人会这样唠叨地关心她了。
年少时不知父母心,屡屡嫌这儿烦那儿的,如今懂了明白了,却已然物是人非。
倘若不是情真意切的关怀,又岂会有人愿意多费口舌?
“和尚啊……”姜昭倚着榻头的秋色软枕,轻轻呢喃一声,眼底融下了一池暖水,“我时常感谢上苍,谢他让我识得了你,若无你……若无你……”
她缓缓停了声。
姜昭想着,若无这样好的人一直伴着她,她又该是如何光景?兴许是孤身一人在这政治漩涡里苦苦挣扎,又兴许在历经跌宕后磨灭了心志……
她垂眸饮尽散着热气的姜茶,忽而意识到原来在孤身苦斗时,总有一个人伴着,是何等幸事。
“殿下,没有什么‘若无’,遇见便是遇见,识得便是识得。”
身在珈蓝殿堂的僧人,面对诸多佛陀,缓缓放下了持珠。
他温声:“缘起而动念,既定之事又岂有‘若是’之说?”
正如他……正如他也从不曾、从不敢想过,在万相灵宫十年如一日的生涯里,若无姜昭长伴,又该是何等寂寥。
适时,珈蓝殿外有僧人求见,说是三清观有道师请求论道,而此人自称是华丹真人。
止妄缓缓掀开眼帘,眼底微波轻涌,似有莲华在眼波中翩然摇漾,他再度拾起持珠,起身走出珈蓝殿。
华丹真人,名唤顾九思。
正是传言之中蛊惑君王痴迷道术、无心朝政的妖道,也正是惹得君王与姜昭多次不睦的祸端。
国寺的珈蓝殿外,止妄手持念珠,朝着那身着月白袍的道人微微行了佛礼。
那道人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遥遥望来。
他周遭是僧道一众,此行受三清观所托来此会一会这西域而来的法师,却不想仅此一眼,便从此人身上瞧得了日后的佛法传世之命。
传道渡恶,泽披众生。
顾九思修习相术多年,却也并非全然偏信相术之人,然而此时此刻,见这西域法师姿容清俊秀逸、不似凡俗,于雪色天光中静若莲花,这等华光宝相之下,竟也生了几分忌惮之意。
他当即敛了容色端正仪态,亦朝止妄行了个道家之礼。
这一场论道,设立于国寺的珈蓝殿前,因三清观请来了这颇受君主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