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福公公回来了。
    上官昊慵懒的靠在软榻上，眼睛半眯着吃着宫女喂食的新鲜菠萝，听见这话，半眯的眼睛略微掀开眼帘，摆摆手，让跪着的宫女下去。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春子几乎不敢看自己师父，只觉得他进来的身子有些踉跄，脚步没有之前稳健，身子单薄了许多，从其身上松松垮垮的太监服就能看出来。
    软榻上假寐的人似没看到福公公的瘦削，见面就是之前的任务。
    “回皇上，奴才…”
    师父的嗓音沙哑酸涩，说的话极其慢，比之先前侍奉在皇上身边，要慢了一半。
    “哈哈哈。”
    听到如澜将谢悠悠的头发削短，上官昊怔住片刻，随后对着窗内放声大笑，笑着外边侍奉的人内心喜悦，福总管回来了就是好，随便一句话就能惹得皇上开怀。
    外边侍奉的奴才心里放松了，近距离接触的小春子却知道师父这次回来，有什么地方变了。
    声音是平淡无奇的，不带有个人情绪，好似一个木偶。
    以前的福公公是鲜活的，充满人气的，此次回来，身上三尺开外都能感受到那种暮气。
    “师父。”
    小春子低头动了动干涩的唇角，心里暗暗唤了声。
    “好。”
    上官昊龙心甚悦，将福公公官复原职，他的脸上却再也瞧不出惊喜。
    “小福子，既然她自个坐实了这个头衔，后续如何，你应当知道。”
    “奴才明白。”
    冷冰冰，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响起，上官昊听在耳中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不知从何说起。
    七日后，京城的街头巷尾流传起了一首打油诗。
    “吞吞吐吐，你想与我们家的杏树再亲近亲近。”
    天灵地宝得其二，如澜还在研究着艰涩的古医书，裴青不知哪根筋搭错，又跑来她跟前，来回的踱着步子，时不时的挠挠头发，摇摇手指，嘴里不停低喃着，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冲着如澜嬉皮笑脸的拍了自己一巴掌，左脸上的红晕登时显现出来。
    “额，你都在府里，不闷么。”
    你的能说会道被狗吃了么，裴青尴尬的笑着，对着花楼姑娘能使出的浑身解数在如澜面前就像碰见了天生克星，土崩瓦解了。
    你说呢，斜睨的眼神挑了他一眼，如澜挥挥衣袖，让他不要挡到光线。
    “啧，如澜，你看，阳光多么明媚，正是出门踏青，放纸鸢的好日子。”
    感受到如澜有如芒刺的眼神，裴青暗暗叫苦，自己怎么就管不住嘴，啊呸，人相公还不醒人事的躺着，这么说岂不是太没有良心。
    “嗯，你自个去吧。”
    将军还在房内，如澜没有旁的心思，只想一心一意救回这个人。
    竟然没有发火，此事还有转圜余地，裴青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见如澜没有大的反应，得寸进尺的问着。
    “你跟昨天那姑娘有仇啊，把人头发剪了。”
    昨日还挺凶险的，若不是自己退了一步，被谢悠悠缠着要负责的人就是自己了。
    死缠烂打的丫头，就像一块粘度强的粘糕，怎么都甩不开。
    她对着削她头发的如澜不敢造次，反而去纠缠袖手旁观的两人，裴青也是头次见这么识时务又不讲理的姑娘。
    “在说废话阉了你。”
    没完没了了还，如澜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自个黏上嘴巴，裴青谄媚的道：“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说。”
    “你怕别人叫你是母老虎么。”
    嗖的一声，如澜手下的砚台砸过来时，裴青刚好跳了一大步，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好险好险。拍着自己噗通乱跳的胸膛，裴青咬牙骂着怂恿自己的罪魁祸首。
    “斯文败类。”
    “小培培，我都听见了。”
    这一家子是阿飘么，走路不带声的，裴青万念俱灰的转过头，生无可恋的望着他。
    “怎么样啊，小兰兰受影响没。”
    文家主哥两好的搭上裴青肩膀，两人一同朝厢房走去。
    转角的柱子后隐藏着两人的小尾巴。
    “青云姐，那人在玩躲猫猫，我也要玩。”
    从食肆送回药材，青云在走廊处碰见了回府的珍珍，听她要去给如澜请安，赶紧跟上小主子。
    珍珍指着柱子后头，头上用两根藤绿色的葡萄藤条装饰，形迹可疑的人。
    “乖，先去见主子。”
    小孩子贪玩，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听见青云这么说来，珍珍也就放下了心思，专心的随她去了如澜的院子。
    “娘亲，许久不见，我又长高啦。”
    收起医书，让青云收拾了，如澜带着珍珍坐在院子的是桌旁。
    “娘亲看看。”
    确实呢，之前比起石桌，只高了一尺，现在都有一尺多了，如澜放下尺子，帮珍珍理了理鬓间的碎发。
    “娘亲，我想爹爹了。”
    珍珍一句话让如澜的心开始刺痛，这么久了，药材还剩下几味没有找全。
    “没事，爹爹会好的，珍珍想不想苍苍哥哥了。”
    果然是小孩子，前一刻还在抽着鼻子，黑色的眼珠里泛着泪光，小脑袋耷拉着，像只失意的流浪猫。
    “想。”
    听见了苍苍，珍珍一下子就开心了，声音干脆的冲着如澜大声回应。
    “等会去找墨小六或者小七哥哥，让他们带着你去。”
    抚摸着珍珍的脑袋，如澜温柔的说着。
    “去吧。”
    与娘亲温存一会，珍珍就迫不及待的出发了，不谙世事的脸上写满了激动与开心。
    然而，到了风府，得到了却是令人失望的消息。
    “真是对不住，小少爷与大公子日前就离开了。”
    “那苍苍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珍珍的小脸急的充血，恨不得揪着门房的衣领问。
    “这个，小人不知，要不，等小少爷回来了，我们派人去通知您。”
    “那，苍苍哥哥有留下什么话么。”
    得了回应的珍珍像是生了倔脾气，就是不肯走，倔强的仰着下巴问着比自己高出太多的人。
    门房充满歉意的摇着头，来时多欢喜期待，回去的路上就有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