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女主人蔡清渺去接儿子散学，隔着车壁就听满大街的人大声讨论。
    “诶，他们两家不是一向要好，你别道听途说。”
    粗狂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周围的讨论声小了下来。
    “我可是当街看见的，那位老太爷就坐在我的摊位右前方，眼见的还能是虚的，不信就走，少在这里打扰旁人。”
    自称摊主的人不耐烦的挥手轰人。
    “摊主当真个看见了。”
    又有提着篮子的好事大娘眼睛一亮，打听着。
    似是故意气那个粗狂声音的主人，摊主故意抬高了语气，方圆五丈都是能挺清楚的。
    “那可不是，上夫人那会就在我隔壁摆摊，摊上摆着一堆堆糖豆，看着挺好吃的，就是价格太高，没几个人买，都让老太爷借着说话的空挡，拈了一颗接着一颗。”
    “照你这么说，老太爷不就是吃了几个糖豆么，两家都是高门，这些钱还不放在眼里吧。”
    京里的百姓虽然生活没有贵族那么奢侈，温饱还是过得去的，就是不知道将军府的家底殷实，总还是知道如澜手底下的铺子。
    “这可不是钱的事，老爷子牙口不好，到了年纪，软硬酸冷的碰不得，吃多了掉牙，儿孙辈的劝着，劝不住就让人待在屋里，反正也不给吃，阖家上下是找不出一块糖渣的，老爷子这才想法子跑出来的。”
    “那这跟将军夫人咋扯上的，她不就是出来摆个摊子。”
    “我看你就个棒槌，那将军夫人卖的是啥，可不就是老太爷喜好的糖么，那玩意做的又好吃又漂亮，老爷子一来就看上了，凑在跟前跟她搭话。”
    “还能这样呢，下次我也试试。”
    因了一句话，围观的民众心思被挑动起来。
    “呵。”
    就在众人幻想自己从如澜那里骗取糖豆吃时，披着战衣的将军缓缓过来了。
    “这就是，他。”
    先前聊得起劲的一群人，见到正主走来时，一溜烟做了鸟兽散。
    将军直步长垮，走到摊主跟前。
    “军爷有话好说。”
    摊主平日就是买菜，跟常客认识久了闲聊两句，嘴里能巴巴的，碰到真人就不行了。
    “本将是遵纪守法的官员，还不至于与你动手。”
    池正林看着对方瑟缩着瞳孔，手中胡乱从摆放的蔬菜里挑出两根胳膊粗的水白萝卜，轻笑一声。
    “放下吧，你刚说的事是何时发生的，传播了多久了，你至少与几个人通过电话。
    “今晨的事情，不过那姑娘早回去了。”
    看着将军走路生风的样子，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就此收回。
    “夫人呢。”
    池正林如脚踩白莲，步步生辉，几个呼吸间就到了自家门口。
    “夫人刚回来，又出去了，看着是往东边走了，爷，您找主子。”
    小黑啃完搭档给的鸡腿，嘴上留着一圈滑腻腻的光泽，看着就是冬日太空当空照下，水分却没有流失。
    “有人跟这么。”
    现在街上满是流言，两人又是大红人，身边没跟人将军不放心。
    小黑点点头又嘟嘟嘟的摇着头。
    将军看他的样子，眉心拧成川字。
    “爷，你问夫人是吧，刚回来过一趟，换了个衣服就出去了，青云姑娘与墨统领跟着呢。”
    小绿从管家那里出来就看见自家爷黑着个脸，而小黑也是摸着脑门憨憨的笑着，想也不想就冲了过来。
    “嗯。”
    十分冷淡的应了声，转身就往回走，踏进了门槛，脚步一顿，扭头对着抚摸自己胸膛的小黑来了句：“以后当值，不要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在阳光底下像是抹了一层油脂，总之就，将军冷冷扫了一眼。
    “好的。”
    卑微的小黑紧紧的抿住嘴巴，不然泛着油光的唇凸出。
    “你就不能忍忍。”
    小绿捏着帕子给他擦嘴，心下却是十分好笑，自己分到与小黑当值时，还挺不乐意的，以前对他的印象，就是饭桶，二愣子，做了搭档后才发觉这种憨憨的可爱之处，就像现在，他死死咬住唇，倔强的不让人擦光嘴边残留的烧鸡的味道。
    “咳咳。”
    张扬奉命去给康傅两府报信，出门看见凑在一块的两人，没急着走，咳嗽两声。
    小黑像是惊慌失措的狼狗，眼珠子瞪大就不动了，小绿正面对上张扬眼中的调侃，拱手道了句：“杨哥，嘴下留情。”
    眼神悠长的打量了两人一番，张扬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家大人在不在。”
    张扬按着将军的吩咐先来到康家，出去不到半个时辰，提着的礼物就被扔了出来，康家老太爷的牙齿听说掉的差不多了，被康府人严家看管，不能放任。
    紧接着，他又来到傅少卿家。
    “主子，您也在啊。”
    张扬笑的谄媚，如澜用白眼扫了他一下。
    “你们爷派来的，看看，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府里就差人来催了。”
    蔡清渺眼里闪着不明的光线，揶揄着她身旁的如澜。
    “快，还不赶紧给蔡主母解释下，你是来作甚的。”
    如澜装作气恼的样子，冷哼一声，对着低头的张扬道。
    “回夫人，爷让小的来送些礼品。”
    “他是有心了。”
    如澜这含着讽意的语调，张扬也不敢回，低头讪讪的笑着。
    “妹妹这是何故，夫妻同为表里，就是一体的关系，怎么这般说话。”
    蔡清渺把她当自己人，因此教训时也毫不客气。
    “姐姐不知，我出门时不松，偏巧这个时候送，可不是膈应人么，知道的说是我们有心了，不知道的还说我刚得了旨意，就不把将军府的人放在眼里，连个礼物都不屑给你们带了。”
    “还不是你个死丫头惫懒。”
    张扬提在手里的东西也不重，请垫垫的，蔡清渺伸出白皙食指在如澜的额头点了下，嗔怪道。
    “姐姐说的是，以后有礼物就送去我房里，姐姐也就不知道了。”
    如澜对着张扬抬抬下巴，蔡清渺被她一副痞子样给弄笑了。
    “你这性子呀，碰上将军，真是个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