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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的津津有味,侯择七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给全桌的人问了个“早”,桌下的长腿习惯性舒展的一伸,好巧不巧正踢中杨月的脚。
“!”
杨月气得险些噎到,咀嚼的动作一顿,他感觉自己瞬间就饱了。
看着对方的眼刀狠狠剜过来,侯择七正准备道歉,侯承海却在这个时候开始数落他:“怎么回事?全家数你起的最晚,我不是说今天上午珠宝总部那边开高层会议我过不去,让你过去盯一下么?”
侯择七看了眼表,小腿骨却在这个时候被狠狠踹了回来!
“!”
钝痛之下,他非但没有皱一下眉,反而还怒极反笑一声。
侯承海顿时更不满了:“干什么呢?我跟你说话,你笑什么?”
侯择七一愣,立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事儿,第一次参加高层会议,有点开心。”
侯承海:“……”
不知道自己亲儿子无故抽哪门子风,他只能继续嘱咐:“一会儿让宋祺跟你一块儿过去,会议他主持,你记得到了公司换身正式点的衣服。”
侯择七捏起两张蛋饼,折成卷狼吞虎咽,含糊着应声。
杨月在这个时候喝干净最后一口馄饨汤,把筷子摆好,骨瓷汤匙轻轻一放,道:“妈,我吃饱了。”
“这就饱了?”季婉瑜问:“上午几节课啊?中午你还回来吃饭吗?”
“回不来,”杨月把嘴擦干净,连用过的纸巾都叠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块放在手边:“12点半才下课,中午吃过饭我正好在附近看看房子。”
侯择七风卷残云的动作一顿,侯承海诧异的问:“看房子?”
“嗯,”杨月面对长辈,显得格外乖驯:“房东的儿子要结婚了,要把我现在租的地方做婚房,月初之前我就要尽快搬出来了,新房子现在还在找。”
侯承海:“每天回来不方便么?”
“太远了,叔叔,”杨月答:“开学之后我最早的课在八点以前,还是租学校附近比较方便。”
他从小就不大合群,受够了集体生活,从大三开始就已经搬出宿舍自己租房住了,这一点季婉瑜一直都清楚。
“他的课和排练都挺多的,来回跑确实不太方便,就让他自己在外面租房吧,”作为母亲,季婉瑜很理解他。
侯承海听他们一通解释完,突然笑了:“那你别找了,择七正好在兰庭有套房子,离你学校特别近,你这两天就直接搬过去住吧。”
杨月:“?”
正喝馄饨汤的侯择七:“噗咳咳咳咳咳!!”
您这是存心在搞我们?
他咳嗽的动静太大,惹得一桌子人全部齐刷刷把目光投过来,侯择七抽出纸巾擦擦嘴,缓了几秒才说:“爸,那套房不是我过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么?”
说话的时候,他甚至特意强调了那个“我”字。
侯承海却冷冰冰的斜他一眼:“送你了别人就不准去了?你弟弟又不是外人,你们俩平时互相照顾一下又怎么了?”
季婉瑜怕给人添麻烦,忙开口劝道:“择七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吧,学校附近的房子倒是也不难找,实在不行和别人合租就可以了。”
“他有什么不方便的?合租不也是合住么?和陌生人合住哪有兄弟之间合住方便?”
侯承海开口都是理,侯择七只能哼笑一声,夹起虾饺往嘴里塞:“行,您随意,我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就是怕有人不方便罢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马上开学了,小月趁着这两天不忙,就早点搬过去吧。”侯承海看看季婉瑜,又对侯择七说:“今天下午我就让孟红过去把屋子收拾出来,你记得再让安吉把该添的东西都添齐了。”
看着侯择七点头,季婉瑜不好意思的笑了:“那真是麻烦择七了,小月,还不快谢谢哥哥?”
杨月瞪大了眼睛:“?”
等等,我同意了吗?
突然就被安排个明明白白,连个周旋的余地都没给他,杨月内心不禁有些焦虑,再加上天气闷热,厚重的云层里总感觉闷着一场阴郁的雷雨,这让他面对连动作节奏都记不明白的学生时,实在给不出什么太好的脸色。
如果可以,他宁愿和自己那个娘里娘气的好朋友同居,也不愿成天和一个嘴欠的傻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何况这人还是他哥哥。
一提到哥哥这个梦魇般纠缠了他无数年的词语,他的脑海里总会疯狂闪现过一幕幕可怖的画面——阴冷漆黑的阁楼、冰凉刺骨的深潭水、漫无止境的打骂、和血淋淋被虐杀的宠物……
汹涌着呼啸而来的记忆像是透过厚厚的乌云隐隐怒吼的雷电,入夜时分,终于狰狞着裂空而出,劈向无垠的大地,泥泞的大地骤然龟裂,像是迸出了无数魔鬼的恶爪,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
破风而来的棍棒在背骨上炸开,钻心蚀骨的剧痛立刻蔓延至四肢百骸,闪电劈开夜空的那一刻,杨月在狰狞的白光中见到了杨宇血红的双眼。
“说!为什么偷你二哥的东西?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妈留给他的遗物?!”
不是我,不是我偷的。
“我没有,我没有偷!”他已经快一天没有喝水了,稚嫩的嗓音变得嘶哑难听。
“那你说老二的东西为什么会藏在你抽屉里?难道翡翠自己会长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