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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料季婉瑜非但没有收到影响,反而还对他投以赞许的眼神,她突然笑起来,继续鼓励他说下去:“嗯,那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呢?”
杨月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那是有关他儿时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的画面,虽然过去这么久了,那块羊脂玉的样子已经不再清晰,但他还是借着季婉瑜曾经令人叹服的一样设计稿提出了建议。
“如果借着转运珠的元素,把吊坠设计成盘结平安扣呢?”
“盘结平安扣?”季婉瑜眼底闪出了点点欣喜的光。
“嗯,”杨月认真坚定的点点头:“那是您以前的毕业设计吧?”
季婉瑜从小生在江南水乡一带,大学时离家来到这边的美术学院就读珠宝设计专业,毕业那年,她突然从母亲旗袍上的一颗盘扣上得到灵感,便设计了一款平安扣套盘结的吊坠来做毕业设计。
她在厚重的平安扣上做了变形,把它变为又一枚圆圆的指环,中间的球状吊坠做出盘结般精致的花纹,编绳上用了特殊的手法独独在中心部分分成两根线绳,一根坠盘结,一根挂圆环,这样戴在脖子上时,盘结的自身重量会让它巧妙的中空在圆环里,就像系上了一枚盘扣一般,精妙绝伦。
之后她经过多次的实验,还偶然间发现这个吊坠有个更为独到的特点,就是受到重创时,盘结受到外圈圆环的保护,首先碎掉的是最外面的平安扣,而中间的平安结会完好无损。
圆环套盘结,护它安无恙。
当平安扣套上平安结,即便牺牲自己,也会在那一刻替它挡下致命的伤害,护它一世周全。
这个寓意一出,当即便惊动了整个设计学院的教授。
事后季婉瑜拿出了家里世代珍藏的一块羊脂玉籽料,花重金找了知名的雕刻师傅把这枚盘结平安扣做了出来,挂在了杨月脖子上。
即便她因为自己一时的天真被骗进了囚笼搬的杨家,但她却希望自己从一出生便遭到冷眼和欺凌的儿子可以一世安稳。
杨月的提点,瞬间撕开了蒙在她眼前的迷雾,路的尽头豁然开朗,生出一片无尽的火光。
“你的想法果然很独特,”她毫不犹豫的对杨月给予了赞赏。
“这分明是你当年的设计吧?你夸我干嘛?”杨月失笑,眼尾弯起的弧度柔化了他眉眼间冷冽的锋芒,让他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温柔:“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小时候是不是有一条盘结平安扣?”
话音刚落,季婉瑜的记忆仿佛被突然撕扯进了那个格外萧肃的寒冬,四处都是一片素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而她的儿子就那么静静地沉睡在医院的病床上,嘴唇看不出一丝血色,皮肤煞白的也宛如一张脆弱的白纸,唯有浓密的睫毛像氤氲在白纸上的一抹墨色。
他的额头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透过雪白的纱布可以看到他被锋利的石块切割出的伤口渗出了刺目的鲜血。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那个瘦弱的小孩昏睡在那里,颤颤巍巍的摊开掌心,红绳上挂着的吊坠只剩一颗平安结孤零零地坠在上面,而保护它的那枚平安扣,早就不知道碎在了哪里。
有一个陌生的孩子救了他……
他在自己儿子最危难的时刻,奋不顾身的跳进混着冰碴的水潭里,将他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
季婉瑜心中有万千复杂的情绪在汹涌的翻滚,良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平安结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在绒布夹层中塞了一封信进去,然后找到在急救室值班的小护士,把那个盒子交给了她。
再之后,那条吊坠,就永远在杨月的记忆里消失了。
“妈,妈?你在听我说话么?”面对母亲突如其来的走神,杨月不禁有些疑惑。
季婉瑜被他喊回神,慌忙低头搅了搅碗里已经失去温度的燕窝,不着痕迹的掩饰掉了眼底闪过的慌乱,笑了笑:“啊,那个吊坠啊,你住院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可能在路上就丢了吧。”
杨月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异样,却没再追问什么,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后扫了一眼桌上的画稿。
“你是不是累了?吃完燕窝早点休息吧,熬太晚对身体不好。”
他岔开话题,让季婉瑜松了口气下来。
“你先去睡吧,我一会儿去把碗洗了。”
杨月点点头:“好,那晚安。”
“晚安。”
厚重的房门在关闭的那一刻传来了沉闷的声响,季婉瑜盯着那扇关死的木门失神了良久,静谧的空气里才传来她沉重的一声叹息。
第二天一早,季婉瑜洗漱完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杨月已经安安静静的坐在饭桌前吃早饭了,她走过去和厨房里的孟红打了个招呼,就落座到杨月身边,敲了敲桌面埋怨他。
“你这孩子,吃饭就好好吃,哪有边吃边玩儿手机的?”
“妈,”杨月和她打了个招呼,这才把视线从手机屏幕挪到她那张不施粉脂却依然貌美如玉的脸上。
“学院里在说排练的事,我看一下时间安排,”他说着,又低头滑了两下屏幕,才按下锁屏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季婉瑜想起了正事儿,笑起来问他:“哎,宝贝。”
杨月瞪着眼睛警惕的看着她,如果他没记错,上一次她婚礼前拜托自己准备水袖舞在婚礼上表演,也是这样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