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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择七绷着笑,手上动作柔和下来,边清理伤口边轻轻的在上面吹气。
刺激性的疼痛缓和了许多,杨月陡然僵紧的肌肉再次放松下来。
操,这人刚刚戳那一下绝对是故意的。
想到这,他眼神带着几分怨气朝使坏的元凶看过去。
不得不说,这人嘴是欠了点,性格也不讨喜,但这张过分优越的脸,还真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柔美的灯光下,侯择七那张在中西方基因碰撞下生得堪比3d建模似的脸被照耀得更加立体深邃,他的眉骨很高,眉眼间的轮廓带着十分贵气的锋利感,但浅色的眼珠又削弱了眉宇间的侵略性,透出几缕跟他性格截然不沾边的柔和来。
就是这样又欠又狂、闲散中永远带着几分锋芒的刺儿头少爷,此时此刻正卸去了一身的锐气,认认真真帮他处理脚背上的伤口,仿佛满腔柔情都快要从眉眼间溢出来似的。
这个人,好像真的跟之前的哥哥很不一样。
尽管之前自己一直蛮横无理、不近人情,对他抱有极大的偏见,但这个人却还是无条件的在包容自己。
他心思细腻的在他做噩梦的时候送他眼罩和热牛奶,意识到他害怕鬼屋的时候带他远离那附近,不小心惹他生气后会想办法哄他开心,会引导他以正确的方法来处理杨星的问题,甚至刚刚在后台还用嘴帮他处理伤口……
想到这,杨月不知是不是自己饱含愧疚的内心在作祟,一向冷血的他,竟感觉此刻心中有了几分动容。
他盯着那幅在柔和的灯光下格外有欺诈性的面容,轻声试探一句:“那个……”
“嗯?”侯择七听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淡撩起眼皮看过来。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暖黄的灯光下,杨月黑漆漆的眼珠像两颗亮晶晶的黑曜石,闪烁着柔软的光泽。
侯择七盯着那双小动物一样圆溜溜的眼睛,声音也跟着轻了下来。
“我是你哥,难道不该对你好么?”
杨月的喉咙间仿佛突然堵了块锋利的石头,他想到“哥哥”这个如鬼魅般给他童年带来无限阴影的代名词,声音不可抑制的干涩起来。
“没人规定哥哥就一定要对弟弟好,更何况我们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侯择七笑着反驳:“那也没人规定我不能对你好吧?况且血缘关系又不是连接感情的唯一纽带,有没有又能怎么样?”
杨月被他杠得一时语塞,想了想还是小声道:“但我对你很不好,也一直没有承认这层关系,你这样对我,会让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侯择七算是听明白了,这祖宗往这别扭半天,原来是心有愧疚。
他把手上的纱布缠好打成活结,握着对方纤韧的脚踝轻轻一拽,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缩短到一个近到可以数清彼此睫毛的地步!
杨月猛然屏住呼吸,静静地凝视那双浅色的眼睛。
低音炮的尾音在昏黄的灯影下带着百爪挠心的勾人。
“那你就叫我一声哥哥啊。”
又来了。
游乐场与他对视的那股心悸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他的胸腔,心脏像一只扑蝴蝶的小鹿,扑通扑通的上蹿下跳,怎么也克制不住。
杨月干涩的喉咙在拼命吞咽着口水,他张张嘴,四肢百骸中疯狂翻涌的血液全部在叫嚣着赋予他勇气,可他真的开了口,却只是硬生生的憋出了一个字节:“我……”
然后就再没有了下文。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侯择七眸光中的期待像燃烧殆尽的烛灯,缓缓黯淡下来。
轻笑中夹着微不足道的失落:“算了,我逗你的。”
他说完,直起身体从床边站了起来,两人之间略有些暧昧的距离拉远了,杨月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感觉胸口憋得更厉害了。
他看着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柔和的灯光对他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接着在人转身要走的刹那,不由之主的扯住了那片柔软的衣角。
侯择七的脚步顿住。
“再等等我好吗?”杨月的声音温顺得像是褪去了尖牙利爪的小动物,坚定而软哑:“再给我一点时间。”
缭绕着余烟的烛芯仿佛在刹那间又重新闪烁出了微弱的火光,无数有关杨月的画面一瞬间闪过侯择七的脑海——
他蛮横无理抬脚踹他的样子,他伶牙俐齿冷冰冰怼人的样子,他睡在副驾驶沉稳恬静的样子,他吃着草莓可丽饼舔嘴唇的样子,他偷偷啃着手指甲发呆的样子,以及他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他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行,不管是盛气凌人也好,心口不一也罢,所有的样子都真实得可爱,生动得撩人。
侯择七想到这,嘴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勾了勾,给了他温柔而有力的肯定。
“好,我再等等你。”
辗转反侧的熬过了一夜,第二天去公司的时侯择七顺路把伤员放到了学校的后门。
眼见着副驾驶的祖宗灵活自如的跳下车,他降下车窗叮嘱:“我说你悠着点,千万别逞能给你那些笨蛋学生们做什么高难度示范,听见了没?”
“烦死了,你怎么跟我妈似的,”杨月嘟嘟囔囔转过头:“上次崴脚也是,这次破皮也是,你都哔哔叨叨一早晨了,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这么点小伤至于弄得跟母猪的产后护理似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