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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你永远也不敢忤逆他的理由?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他们羞辱被他们欺负?哪怕被打成这样也不敢吭声不敢还手?”
侯择七字字句句都像尖锐的荆棘狠勒在杨月的心上,他越说越急躁,怒火烧断了他大脑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细弦,他眯起猎豹般坚毅的眼睛,咄咄逼人的凑近,直到鼻尖快要与对方那颗细小的鼻尖痣贴在一起,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让杨月瞬间崩溃的质问。
“你说,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从骨子里恐惧成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你这么高傲的一个人,在他面前怂得像个低三下四的孬种?”
怒吼在耳边炸开,杨月的眼珠剧烈颤抖,无数狰狞扭曲的画面呼啸着掠过荒野,万千恶鬼的哭号在空旷的上空汇聚成凄厉的长歌,令他五脏六腑俱焚,开口后连震颤的尾音都变了调——
“你说的没错,我真的一直、一直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孬种。”
他滚烫嘶哑的声线,摄得侯择七面色变了变,接着,他的杏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憋出一圈嗜血的殷红。
“在他们眼里,我妈妈带着身孕,以第三者的身份破坏了他们的家庭,而我从出生开始就是他们口中的灾星扫把星。他们可以随便打我,骂我,羞辱我,反正我比他们小那么多,再怎么往死里欺负,我都没有能力去反抗他们!”
侯择七浑身一僵,心里油然升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我小时候犯错要挨打,顶嘴要挨骂,动不动就要被关在阁楼里抄家规,哪怕什么都不干,抽屉里都会平白无故多出来一条翡翠项链,被他们栽赃嫁祸成是小偷。”
果然,果然和杨星所说的一样。
侯择七眉宇间拧出浅淡的沟壑,眼珠同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一样,猝然沉下来。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进鬼屋么?那是因为小时候他们两个为了整蛊我,趁医院的太平间后门没有关的时候把我推了进去,还告诉我里面闹鬼。我在里面哭了二十多分钟才被工作人员救出去,事后还被我爸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了一顿。”
杨月想到了那间黑暗阴冷的屋子,想到了手中那颗闪着幽光的蓝色玻璃球,声音渐渐哽颤起来。
“还有,你不是问我的纹身怎么来的么?这是我7岁那年从路边捡来的一只流浪猫,后来因为它不小心打碎了我奶奶珍藏的青瓷瓶,所以我二哥就当着我的面,亲手用刀砍掉了它的脚……”
侯择七感到内心像是被一记重锤敲得血肉飞溅,倒抽上来的一口冷气就这么硬生生的哽在喉间,卡得他的喉咙像被刀片切割一样刺疼。
他用力把人按在门上的那只手开始剧烈地颤抖,整条手臂像血液回流一般开始失去温度变得麻木。
“它死了,它死在了我面前,”杨月的喉结滚了滚,眼底微微颤抖的光开始蒙上一层水雾,变得晶莹透亮:“那天晚上下了雪,我为了安葬它,跪在院子里挖了很久的坑,手上磨出很多血泡,指甲也断了,但他们却把猫的尸体挖出来扔到了垃圾场,我哭着求他们,最后还挨了一顿毒打。”
刺骨的雪夜,冰冷的冻土,侯择七甚至能想到杨月单薄的身影跪在雪地里歇斯底里哭喊的样子。
他闭了闭眼,倒抽上来的那口冷气终于被他用力吞咽下去,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嘶哑混沌的声音:“够了,别说了。”
杨月却像听不到似的,他摇摇头,剧烈颤抖的声音开始染上哽咽:“不够,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够,他们恨我,恨不得让我去死!”
他血红的双眸终于溢出莹亮的泪水,却蓄在眼眶迟迟不肯坠下来。
“于是我9岁的时候,他们带我去了麓园公园的假山上玩球……”
麓园公园!
侯择七的瞳孔瞬间剧烈收缩如针,无形中仿佛有尖锐的冰刺狠狠扎进他的神经中枢,刺穿他滚烫的骨髓!
“我二哥让我去假山边上捡球,然后他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狠狠把我推下了假山,那时候是腊月,我摔进了山下结了薄冰的水潭里,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捡回一条命。醒过来之后他还诅咒我,让我去死,让我滚出他们家。”
“别说了小月,够了……”
“为什么不说?
第58章 考虑一下
温暖的掌心托着脑后,修长的五指插进发丝,温软的舌尖汹涌强势的席卷过舌根和上颚,带着暖烘烘的烟草气息和让人无比眷恋的万种柔情在口腔里辗转。
杨月从未体会过这样奇妙又荒唐的感觉。
他惊愕的瞪大眼睛,泪水在脸上肆虐,骨肉沦陷到了一池春水里,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尾椎一路缠进骨髓、攀上脑神经,最后疯狂拉扯着他的意识坠入了温暖的池底。
这不单单是一个为了封住他口舌的无奈之举。
这是一个吻。
杨月的脑子里空白了数十秒才依稀拼凑出这样的想法。
天雷地火瞬间在脑髓里轰炸开来,他抵上对方结实的胸膛用力推挤出一道缝隙,接着狠狠把人撞开!
汹涌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杏目圆瞪,眼眶侵染着血一般刺目的赤红,手背在自己殷红的唇瓣上胡乱磨蹭着。
侯择七止住粗重的喘息,半晌才从唇缝里低低挤出一句:“……小月。”
下一秒,衣襟被一只白净瘦小的手扯住,接着狠狠一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