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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附近的救助站和医院是什么情况?你打听到了么?”侯择七问。
童瑞说:“医院搭建的急救站有一个,医科大学组织的临时救助站一个,大部分轻伤都在临时救助站,我的建议是一会儿你去医院那边,救助站让Jess来查,分头行动,效率会更高一点。”
侯择七沉声应道:“我知道了,一会儿下了飞机我直接联系Jess,这次麻烦你了。”
“不用跟我客气,以后你少在我面前干点傻逼事儿就可以了,我继续看剧本了,随时保持联系。”
时间紧迫,童瑞那边也懒得废话,交代清楚后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侯择七收起手机,眼神凝重的与江海波对视,双闪灯光在深沉的夜色里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照在他们的眼底,像盈盈的光斑,又像夜色尽头一点闪动不息的希望。
“我的助理应该已经到了,你先跟她上车回兰庭,之后的事,就等我回来再说吧,”他在江海波的注视下拉开车门,声音沙哑道:“我走了,你也照顾好自己。”
江海波看着他一贯挺拔强势的背影透着几分凛然与落寞,咬咬牙张口大喊:“等等!”
侯择七的动作顿了顿,下一秒,江海波已经从睡裤口袋里摸出一块长方形的小红布袋,颤抖着递到他面前。
“那片老城区是我爷爷生前住的地方,这是他走的时候留给我的护身符,你拿好,我爷爷他人很好,会保佑你们的。”
“……”
夜风忽的一下变大了,拂过侯择七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定定盯着那块布袋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江海波的眼眶已经全红了,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颤抖,但却格外坚定——
“请你一定,把他平安带回来。”
“我会的。”
啪的一声轻响,侯择七把那一小片护身护紧紧攥在手里,沉哑的声音回荡在风里,像天地间最有力的誓言,久久未能散去。
.
凌晨3点21分,灾区急救医院。
“让一让,让一让!快疏散大厅人群!别都挡在这里!”
“伤者失血过多!快去通知血室紧急备血!”
“没办法了护士长!血库告急了!”
“调配一些人手去救助站!那边有大批伤员昏迷了!”
……
灾难过后的急救站像是被泼炸了的油锅,处处都是四处奔走的志愿者和失态狂吼的医务人员,残破不堪的医院走廊里和碎石斑斑的大院空地上处处都挤满了被搜救的落难人群,现场处处哀鸿遍野、满目疮痍。
红蓝灯光惊声咆哮的警车和飞驰呼啸的救护车齐齐在破败的公路上戛然发出尖锐的刹车声,接着担架上更多血迹斑驳的伤员被迅速接上急救床。
主干道全部封锁戒严,侯择七在两公里之外就跳下车急速飞奔,气喘吁吁的尾随这些医护人员冲进急救站。
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最狼狈失态的一次,他衣着凌乱,运动鞋泥泞不堪,细密的汗水浸透了他前额碎发,湿贴在脸上,被沾了灰尘和泥土的手腕一抹,瞬间就染了满头满脸。
可他来不及多想,声色俱厉的嘶吼几乎是在他踏进急救站的那一瞬间就随着他目光所及之处爆发出来!
“——杨月!”
嘶哑的吼声划破苍穹,他冲进人海,逐一排查,目光死死锁定在每一张陌生的面孔上,排队等待包扎的寻不到,他就冲进人潮涌动的走廊,从外科到急诊,一层层狂奔、一处处寻找。
“杨月!你在吗?杨月!”
光线昏暗的楼梯间里空间闭塞,声嘶力竭的喊声震荡开来,顺着楼梯一层层盘旋直上,他慌急了,也急疯了,像一只横冲直撞的野兽,在发狂的边缘吼红了眼。
在哪?你到底在哪?
急躁的脚步声咚咚咚奔向更上一层,他豁然撞开大门,尖锐的哭号声穿透耳膜,震慑进周遭人的心里——
“嬢嬢!嬢嬢我老汉在那边昏过去啰!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老汉!”
侯择七心下一惊,顺着呼喊的少女所指的方向,大步冲向走廊尽头,在哀嚎连连的人群中拧着眉搜寻杨月的影子。
没有,还是没有!到处都找不到!
你个小混蛋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侯择七攥紧拳头,心急如焚的转身折回楼下,随着人流冲进灰尘漫漫的急救站后院,一时间,哭天抢地的叫喊如尖锐的鬼爪撕破夜空,处处都是残肢断臂的伤员瘫倒在风烟弥漫的空地上。
人高马大的铁骨男儿怀抱着浑身是血的姑娘,撕心裂肺的对着医护人员哭喊——
“我妹妹是芭蕾舞演员!她怎么能截肢?!她怎么能失去双腿?!!”
近乎崩溃的嘶吼像一柄烧红的利箭,猝然射穿侯择七的心脏!扎得他身心骨髓剧烈痉挛。
截肢?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名为恐惧的深渊顷刻间像一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向他呼啸而来,他嗓子干涩,声音粗哑尖锐,每一声呼喊都像是要撕裂出血一样:“——杨月!你在哪!”
歇斯底里的厮喊仿佛在瞬间凝固的时间里,穿透层层废墟,剥开了时空的记忆……
团成一坨小面包一样的被子团里,是面包夹心瓮声瓮气的抱怨。
——“我以前躲你你都会去找我,那这次你为什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