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啦。晏晏去休息吧，接下来我来哄他睡觉就好了。”
    付安阳看出这小孩精力还很充沛，估计还得一阵子闹腾，“我可以再陪他玩会儿。”
    “你明天还要面试呀，今天得睡个好觉才行。”
    岑意不容拒绝地推他去休息，“别担心，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明天早上叫你起来吃早餐吗？”
    “好。”付安阳点头道，“我应该起得来。”
    他的面试时间不算早，吃完饭打车过去应该绰绰有余。
    确定了第二天早晨的闹钟，付安阳把手机丢到一边，躺在床上闭上眼，脑子里又开始循环播放那张照片。
    ……
    根本睡不着。
    付安阳翻身坐起来，把床头柜上那张相框放倒泄愤，无所事事地打量房间，抬手把挂在窗台的一串贝壳取了下来，翻来覆去地把玩，酝酿睡意。
    他跟沈闻叙去过一次海洋馆。那时沈闻叙说，他去见过真正的海。
    他玩得很开心，还给沈闻叙带了一片珊瑚作为礼物。被珍藏至今。
    付安阳本身却没有这些关于海的美好印象。家里也没有收藏类似贝壳这样的纪念品，除了带给沈闻叙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连张照片也没有。明明连去爬个山都会被拉着吵吵闹闹地拍一大堆。
    付安阳忽而又想，万一去海边的记忆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好印象呢？或许也是趋利避害的本能，他才会想不起来。
    甚至于他送给沈闻叙的珊瑚，真的是在那次到海边游玩时捡到的吗？
    “听说在海边找到红色的珊瑚，心愿就能实现。等我到了海边也一定要去找！我们一人一个！”
    “能找到珊瑚的话，你想许什么愿望？”
    “想你留下来陪我，永远陪我。”
    “如果只找到一个呢？”
    “那我就什么也不许，带回来给你。”
    “我一定会让你的愿望实现！”
    付安阳猛地惊醒，背上起了一层薄汗。皱着眉去摸手机，这才发现时间已过零点。
    打个盹儿的功夫就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他胡思乱想着睡着，躺得不太舒服，翻腾几下又觉得口渴，在不想动和缺水干燥之前挣扎了一会儿，才不得已起身去厨房找水喝。
    他没有开灯，客厅的落地窗有月光透进，昏暗的光线刚好足够视物。
    正在倒水时，听见门口传来门锁的电子音。
    应该是沈闻霁出差回来了。
    这么晚。付安阳想着是不是要去打个招呼，仰头将水猛灌一气。刚放下杯子，有人从卧室光着脚奔了出来。
    第37章
    怕吵到旁人睡觉，岑意脚步很轻，但蹿得很快，一眨眼跑到门口，小声地抱怨，“怎么这么晚啊，孩子们都睡了。”
    “收工迟了点。”
    沈闻霁一只手抱他，一只手提起行李箱放上台阶，压低声音，“他们两个也在？”
    “嗯，不过阿叙很早就回去了，只有晏晏在。”
    付安阳站在厨房吧台，角度微妙。只有他能看到门口，门口温情拥抱的爱人却无法发现他。
    ——即使能看得到，那两人应该也没空注意这边的小动静。
    走廊是回房间的必经之路，出去就无可避免地会被看到。他不太想打破两人温馨的气氛，一时间进退两难。
    深夜漫长而寂静，孩子又睡着。两人不急着回卧室，在门口耳鬓厮磨享受二人世界。
    岑意轻声说，“晏晏明天上午还有一场面试呢。”
    “怎么？”
    “所以明天早餐要做得好吃一点~”
    “知道了。”
    沈闻霁说，“有奖励吗。”
    “……”
    夜晚太安静，连呼吸声的变化都暧昧得很明显。付安阳僵立在原地脸红到耳朵尖，目光无处安放，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不合适的地点，他像故意偷看似的，这会儿再想走也走不了了。
    好在两人没打算在门口待太久，回卧室时发现他傻站在厨房，意外道，“晏晏还没睡吗。”
    他这才回过神来，紧张到结巴。
    “我……我喝，喝水。”
    岑意扑哧笑了，伸手摸摸他睡乱的头发，“早点休息呀。”
    付安阳胡乱地答应了，快速洗好杯子道句晚安，低头冲回房间钻进被窝。
    热度逐渐往全身飙升。
    过了很久他才从被子里露出滚烫的脸，深深地吐一口气，心跳还没降回匀速。
    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接吻。连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家里，坐在一起和颜悦色地吃顿饭的记忆都非常少。
    直到从打破次元壁般的认知刷新中缓过神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本就该是一个正常家庭里真正的模样。
    因为相爱而组建的家庭，才是它存在的最基本也最重要的意义。
    想到这里，他甚至有点羡慕岑圆圆，也更能理解沈闻叙说过的“到他们家以后，你会希望自己是这家的孩子”，包含着怎样的感慨了。
    沈闻叙也很羡慕吧。
    次日的早餐果然很丰盛。沈闻霁系着围裙在厨房煎蛋，岑意打着呵欠给大家倒果汁，“昨天睡得太晚了，好孩子不要学我。”
    昨晚撞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前因后果联想一通，付安阳脑海中闪过无意义的黄色废料，大早上就开始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