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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退役报告还是没交上去。”裴英秀自嘲的笑了笑。
“为什么?”
“也许是,放不下,不甘心,舍不得……可能都有吧。”他微微叹了口气,拿过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你还年轻呢。”靳璟眨了眨眼睛,“我不会运动,但我也懂一些——杨威28岁还拿了奥运冠军,普鲁申科31岁还参加奥运会呢。你既然放不下,说明你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机会?”
裴英秀心中一动,嘴角翘了翘,话音柔了些:“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些话的人。周围的朋友,大都劝我赶紧结束,好好做现在的事。”
“来日方长,可运动生涯短暂,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我倒觉得,再努力一次,如果还是不行,才算没有遗憾了。对吗?”她淡淡扫了他一眼,拿着酒杯喝了一口。
“也许吧。”裴英秀露出了明朗的笑。
“只有努力做了,才能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自己的人生原本有多精彩。人生最大的憾事就是老了之后,躺在床上长吁短叹,恨自己年轻时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她说完,眼眸一转,映着灯火,掠过一波泪光。
裴英秀低着头,有些发怔,而心里,渐渐有一团热热的气息升了起来,他也分不清是酒精的缘故,还是自己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种话了。
“谢谢你对我说这些。”他微怔,只说出了这句简单的话。
“不用谢,”靳璟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管以后怎么样,你至少还精彩过。”靳璟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大口吃菜。裴英秀一时语噎,也只能默然。
饭菜吃了七七八八,裴英秀临走,见靳璟仍是木木的,有些不安:“别去想让你伤心的人了,好好睡一觉,好吗?”
靳璟勉强笑笑:“知道了,谢谢你。”
出了门,听到身后的门轻轻地关上,裴英秀脑海中还是强作欢颜、神情戚戚的靳璟。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当初在医院、在“猎狐部落”中那个沉着安静的女孩了。
英秀在门外站了片刻,没察觉有什么异样,周遭都安静下来,他随即开了门,回到自己家中。
屋子又恢复了空荡荡的本来面目。靳璟荡进了自己的房间,只觉得方才裴英秀说的那些掷地有声的慰藉话语,此刻在脑海中已经化作尘土,风一吹,消散无形。靳璟觉得,哀伤顺着血液流进心脏,再游走于四肢百骸,最后深达骨髓,再也排解不出。
既然秦阳忘了,那就让自己记住吧。刻骨铭心的感情若是没了记忆,该是件多么悲伤无助的事情。
不知怎的,靳璟打开行李箱,找出个笔记本,抽出里面夹着的东西——是一些旧照片。
他们大学时一起在开学季摆摊做小买卖,秦阳笑得灿烂,靳璟在他身侧还拿着个暖瓶摆pose搞怪。
草坪上,穿着学士服的秦阳吐着舌头,背上背着同样穿着学士服的靳璟,靳璟手中拿着两个学士帽,笑得眼睛弯如新月。
还有他们毕业后第一次去旅行,在热带海滩的棕榈树下,手拉手望着燃烧的夕阳。
……
昔年的照片被一张张的抽出,又一张张的摆在靳璟的床上。
靳璟望着满床花花绿绿的照片,嘴角勾出了苦笑,果然,一切的一切,都终将成为尘封的记忆,只埋藏在她一个人的心底。
她拿着没喝完的Amarone,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床上铺着的照片,索性斜靠在床边,一边流泪,一边喝着强劲浓郁又带着丝丝甜美气息的葡萄酒。
靳璟不经意望了眼满是瓶瓶罐罐的梳妆桌,便起身迈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在抽屉里胡乱翻着,翻出了一个藏蓝丝绒小盒,打开,是那串让自己感到愤恨的珍珠手链。和那个女人的,一模一样。
靳璟头有些晕,酒劲涌了上来,心中的憋闷委屈一并散出,她拿过那串手链,用力地摔了出去。
手串没有粉身碎骨,只是在迷蒙朦胧中,珍珠的光泽黯淡,像极了死气沉沉的鱼目。靳璟的嘴唇抖了抖,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天,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默默流泪,隐忍、沉着、卑微,努力让自己冷静,拼命给自己打气,努力争取最后的可能,但换回来的却只有绝望。
一切都不值得。
在E城这个远离故园的城市,立足未稳,原先追随而来的希望,却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理想和目标,面包与爱情,已经失去的,将要失去的。
靳璟抬起头,镜中的自己,看起来好陌生。
她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气。
靳璟恍恍惚惚地扶着床站了起来,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脸,往卫生间晃晃悠悠地走去。
第十三章
洁白的浴缸中飘满了沐浴泡沫,靳璟在这难得的泡泡浴中,慵懒地吸吮着沁入鼻尖的香气,浑身的肌肉酸痛却放松。她眯眼看着天花板的灯,苍白如昼,再低头看手臂上的泡泡,却镶裹着七彩流霞。
她伸出手指一碰,泡泡破了,留下点点潮湿,粘在指尖上。
靳璟歪斜着靠在浴缸里,任凭明亮的灯光刺痛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