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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削落,精神却好。
花姐继续说,“我问大伯你活了这么久为了什么。大伯牙齿都掉了个够说,健康活着就是最大的福。”
花姐靠着的那条大竹子边挨了一株小小的笋,摘回家也一定不好吃,不如放了它一码,长熟了再摘。
花姐是个心善能干的年轻女人,虽瘦力气却大,一刀子下去劲道十足。
“花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钟霜怔怔的看着竹脚跟。
“咱们知足常乐。”花姐歇了一口气,凑巧钟霜背上的阿辛又哭又闹起来,钟霜哄不听,花姐伸了手要来:“我瞧瞧,这阿辛又怎么了。”
一岁多的孩子睡很浅又眠许多,空挡里吵闹个不停,花姐摸一摸阿辛的额头不见滚烫。她心下有了数,嘱钟霜:“霜妹,你把刀收起来。”
“嗯。”
钟霜应了,踩上去一脚却没个缓急,地上正正一颗冒出头来的小冬笋。
她往后一跳,拾起来地上的笋刀,扭头却见了花姐推高了衣服在喂奶。
阿辛一岁多,断奶的年纪却咂得很尽兴。钟霜头一次见睁着眼睛有些怔忡,花姐却浑不在意仿佛是炒菜对她而言一般那么轻而易举的事。
阿辛埋在花姐的乳间渐渐安分下来。
钟霜看了不到两分钟侧开了眼,慢慢地蹲下,地上有条入洞的小蛇儿,摇着身子缓缓的蠕动进穴。
“叔婆是好心的,就是嘴快心直了点。”花姐继续说,“咱们可能穷了点,但饭吃得饱,也能睡好,大抵是过得去的。霜妹你有些事不要放心上。”
“我知道。”钟霜垂着脑袋看那条小蛇,她在钟家也就那回事。
名头上钟霜是给了何处杰守丧,三年后她可能还在这儿,也有几率已经走了。这大山上的人们采茶、种笋、垦田,一家一家隔得很远并不在乎其他人家的闲事。
花姐恐怕是听了桂花的话来劝钟霜,钟霜心有点乱,想是叔公告诉叔婆的吗。她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总是在意叔公的想法。难道是因为她本以为叔公会冷漠的对待自己而对方并没有所产生的一种差感迷了心智与眼。
25
钟霜不知道。
回去半途中田里回来的叔婆桂花手里拿着一双鞋底大大的长筒黑靴,也刚日头落下,她要回家。
桂花裤子皱巴巴,叫住了两个年轻女人停下。
“你叔公忘了拿钱直接去赌,你带过去。”桂花低头从裤袋子里掏了一张一张,近一百元。
钟霜看了看花姐,以为是叫她。花姐也以为是叫自己,伸了手要拿过。
桂花一抬手嗔怪般的拍了拍花姐的手臂,说:“哪是给你,我叫阿霜去的。阿霜,你拿着去朱村长家把这些钱给你叔公。”
钟霜看着手头子塞进来的一堆纸钞,十元、二十元,零零索索,碎碎稀稀的捏在热乎乎的掌心里要化了。
钱化开了的铜臭味比人的口水与汗味实在是好闻多了。
“……我去?”
“怎么?傻了?”桂花拉过来钟霜的手捏了捏,“你细皮嫩肉,你叔公都叫我别总让你干活,他疼你,惜你大清白闺女被弄到了山上来心里头柔着。不叫你去,叫谁去?”
花姐就从钟霜的背上捞了阿辛抱在怀里说:“是啊霜妹,你就去吧,也顺好认认咱们山上的路。”
阿辛在背上久了麻痹了神经还不知道,他这一功夫下来,转瞬钟霜就觉着了人吊颈子后被救的喜悦。
紧接着,她背上发酸,捱不住伸手去按了按。
桂花微微提着嘴角看她,又拍了花姐的肩叫花姐先走。
花姐好聪明掉头就先走,大黄从乡路尽头的金黄秋田边过来,桂花想跟钟霜说私语,狗也不能听。
狗来,桂花一脚踢开了它。
“阿霜你可能不信,你叔公年轻时候还当村干部。”桂花抿抿嘴笑了,拉了钟霜的臂弯说,“他人长得好看,姑娘们都喜欢,又读书,写一两首小诗哄女人们开心。”
狗鸣声“汪汪”乱叫,搅的钟霜不知所措。
她喉头鼓胀的血管似乎因着桂花这一句似笑非笑的话而撼动着,跳的生疼。
钟霜咽下嗓子眼的心,勉强的带了一个笑出来,说:“叔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啊,我讲你叔公惹人眼,快半百的糟老头子一样叫小姑娘爱。”桂花故意的哼笑了,看着钟霜,“你说我什么意思,阿霜。”
钟霜不吭气,桂花也不逼她。
天渐渐地落下来合住了大地,桂花说:“你去你叔公那儿顺便催他一声,晚头吃饭了,别玩的太迟。”
“好的。”
大黄毕竟是养了好几年了,跟桂花亲,不一会儿几分钟又颠巴巴地凑到桂花的鞋边闻。
桂花蹲下来抚摸大黄的脑袋,说:“我跟了你叔公半辈子,没留下个种,你叔公怨我来了。”
钟霜越听越不对劲,不由地道:“叔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