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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2

      都在颤抖。
    他提前告知过母亲,因此一敲响门,大门里的狗叫声和脚步声几乎是同时响起来。不一会儿,大门就被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明显上了年纪,苍老但不失风度的老人。她花白的发绾成髻盘在头顶,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穿一身厚实并居家的衣裳,趿着拖鞋出来的。很家常的打扮,但黄自遥从她的不经意流露出的细节和神情里,可以推想她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并非说她多美,只是她身上透出正气,让人难能忽视。
    听见叶一鸣笑着叫妈,黄自遥才反应过来应当问好,却苦于不知如何称呼,向叶一鸣投去求救的目光。
    在母亲面前,叶一鸣明显收敛,不逗她,介绍道:“我母亲,和你同姓。”
    黄自遥赶紧道:“黄阿姨好。”
    黄秀清笑了笑,原本看起来略有几分严肃的面孔柔和下来,“不用客气。我们都姓黄,没准儿往上算几代还是一家人。”她将门大开,对叶一鸣说,“把车停在院子里吧。”
    叶一鸣说好,转身去挪车。黄秀清与黄自遥站到不挡路的位置,彼此无言。
    黄自遥还在回味她说的话。倘若换旁人这样说,黄自遥会疑心是可以要和她家扯上关系,有意攀附。可是黄秀清这样讲,完全则是考虑到她会生疏,说出这样一句话缓和气氛。
    她让黄自遥想到焦骨牡丹的传说。黄秀清,就像是因为触怒武则天而被贬,被火烧,却在熊熊烈火中愈开愈艳的那株牡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了解她,却产生这样的联系。
    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黄自遥想起大学同学里,有一位来自安州,曾讲述过当地一位知名人士的故事。
    安州市检察院的一位检察官,姓叶。
    她好像,忽然得知了叶一鸣的那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黄秀清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小姑娘的情绪变化,温声问她:“怎么了?”
    黄自遥含着哭腔,“冒犯地问,您是叶检察官的遗孀吗?”
    黄秀清一愣,旋即答复:“我是。”她的手覆在小姑娘的头上,叹息着问,“什么时候猜到的?”
    “就在刚才。”她看着叶一鸣停下车,又去给大门落锁,眼泪忽然落下来,“在得知他是安州人时,我还没有多想。直到见到您,我才想到。”
    黄秀清没有问为什么看见她就想到,因为这时候叶一鸣已经走到她们面前,看见小姑娘的眼泪,有点错愕,伸手去给她拭泪,谁料半路被她抓住手。
    她将他的手掌摊开,埋头在掌中,低声啜泣。
    叶一鸣更加惊愕,忙以眼神询问母亲发生了什么。黄秀清朝她笑了笑,指了指头顶的夜空,没讲话,往屋子里走。
    他懂了,于是往前迈一步,另一只臂绕过她肩膀,把人按进怀里,对她无奈对自己嘲讽,“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黄自遥抽抽嗒嗒地抬头看他,郑重地说:“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说了,我为他的牺牲感到骄傲,他用生命维护正义、道德和法律。我以有这样的父亲而自豪。”
    可是黄自遥没办法不在意,“但你说你因此感到自厌。”
    叶一鸣先是沉默,然后说:“进屋去聊,好不好。外面有点冷。”黄自遥当然说好,于是被叶一鸣拉进屋子里。他打开空调,把她抱到床上,裹进被子里,才坐在床边,垂着头,“我慢慢说给你听。”
    他讲故事很没章法,时间线被他拆分得凌乱不堪。但是在他的叙述下,黄自遥得到一个更为清晰又精准的故事。
    这个故事,现在讲起来难免显得俗套,概括起来也很容易。
    他的父亲是安州市检察院一名前途光明的检察官,因为发现上层不堪的官商勾结,被人设计出了车祸。在他死后,还被泼了脏水,将他抹黑成误国误民的贪腐小人。直到多年以后,作为儿子的叶一鸣才为他翻案,证实了他的清白和伟大,那些从未公之于众的证据,也一一浮上水面。
    但是其中被忽视掉的,在所有人看来都无关紧要的一环是,因为父亲的被诬陷,导致儿子从此无缘于公检法系统。一位法学专业的优秀学生,心灰意冷转到其他专业,从此对法学避而不谈。
    他被牺牲,又被所有人忽视。
    可是,到最后他还感到自厌,理由则是:
    “其实,在调查以前,我父亲曾经隐晦的询问我的意见。他问,假如为了抓住远处的光,可能会掉进眼前的黑暗里,还会坚持下去吗?那时候我才考入景城大学法学院,我以为这是他对我的考察,所以我果断地选择,坚持。”他始终垂着眼,“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坚定了他的信念,最后将他推向深渊。我也是害死他的凶手之一。”
    “可是,这原本就不是你的错。”黄自遥不想和他说道理,她能说出来的道理叶一鸣都懂,他只是死钻牛角尖,不肯放过自己。所以她只是展开双臂去拥抱他,吻落在他唇角,问他,“所以你不愿意提起你父亲,是因为你觉得你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