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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遥遥远望,是爱而不可得。
    像是为了要应景,那天晚上,南城下了一整夜的雨。
    中间盛意被雨声惊醒,她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起身去楼下的客厅里倒了一杯热水。路过陈静冉的房间时,她隐约听见里面似乎有歌声传出。
    应该是王菲的歌,女声清雅而婉转,一字一句唱着: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她唱到这里,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如同恋人间的细细絮语,温柔又惆怅,无端引人落泪。
    盛意在楼梯边静默片刻,忽然就想起晚上李临的那句话。
    ——我特地嘱咐江妄要好好照应你。
    她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很多画面——江妄带她熟悉画室,江妄晚上送她回家,江妄在她睡着时为她盖衣服……
    那些她所窃喜的一点一滴、她所认为的“他待她或许有那么一点不同”,原来都只是受人所托。
    亏她还因他的那些举动而悸动许久。
    年后他们在长汀待了半个多月才回去,盛意按部就班地把她想要考的那些学校全考了一遍。
    最后一场,她考的是P大的美术学院,那是她报考的所有学校里她最想要念的一所。
    为了这场考试,她准备了很久,那段时间,只要是没有考试的日子,她基本上都在练习P大以往的考题,以及在网上搜索这场考试的各种注意事项。
    因为她曾无意间听江妄说起过,这是他最想去的一所学校。
    但是世上的事,往往是你越想要做好,就越容易出现意外。
    考试的那天早上,刚起床,盛意就觉得自己状态似乎有点不对——头晕得要命,浑身都在发冷发软,衣料摩擦着皮肤,还会泛起丝丝缕缕如针扎一般的痛感。
    同住的女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揉着困倦的双眼,皱眉问了她一句:“你是不是生病了?”
    盛意迷迷糊糊“诶”了一声,但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只以为是突然降温,故而比往常多加了一件毛衣在里面,就背着画包去了考场。
    到地方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带调色盘。
    好在学校门口就有各种临时摆过来的摊贩,那时距离开考只有不到二十分钟,她匆匆跑出去,买了一个新的调色盘。
    回去之后,才发现江妄竟然跟她分在了同一个考场。
    他背对着门口站着,正在专心支画架。
    因为早就知道江妄想考这所学校,所以盛意对他来参加考试这件事并不意外,但两人被分在了同一个考场,却是她没想到的。
    及至那时,他们其实已经有挺久没见过面了。
    虽然大家都住在同一个酒店里,但因为互相之间不会特意去联系,加上大家报考的学校和出门的时间都不同,所以,若不刻意相约,其实很难碰上。
    盛意因为刚刚剧烈奔跑,这会儿突然停下,头一时间晕得更厉害了,眼前黑雾一阵漫过一阵。
    她大口喘着气,脸也烫得不行,因为发烧,眼睛里始终湿润润的。
    江妄支好画架,回头看到她,眼神里微微露出一点讶异来。
    目光相碰的那一刹那,盛意却突然收回了视线,虽然她一直没有奢望过他能如自己喜欢他那样也喜欢自己,但如若说完全没有期待,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为了不让自己失望,小心又小心地压制着自己的期待,但到底还是失望了。
    虽然是意料之内的失望,但自己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事实明晃晃地摆在她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她还是难过了很久的。
    她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位置边坐下。
    那年P大美院的色彩考题是风景画,盛意对这个还算擅长,她强撑着精神,总算在两个半小时之内将画画完,又用了半小时把画吹干。
    她去吹风机边吹画的时候,江妄正从那边离开,盛意瞥一眼他手里的画纸,他画得很好,应该是雪景,天地万物都被茫茫白色覆盖住,但又莫名透出一股蓬勃生机。
    下午的考试盛意缺席了。
    她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考试已经过半,送她来医院的是一个清秀女生,约是本着帮人帮到底的心态,她一直守在盛意的病床前没走。
    盛意醒来时,她恰好出门去买水了,回来之后,就看到盛意正拥着被子哭。
    她哭起来很安静,但眼泪流得很汹涌,像丢了什么心爱的玩具似的,紧抿着唇,眼睛始终望着窗外,泪水无声地往下掉。
    江静好从未处理过这样的状况,一时间手忙脚乱。
    盛意闻声转过头来。
    由于刚挂完吊针,她此时脸色苍白如纸,因为哭得太凶,一直在抽噎。
    江静好温声解释:“你当时晕在路边了,我就和朋友一起把你送过来了,我朋友下午去考试了,所以我在这里看着你。”
    盛意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软声道:“谢谢。”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刚一开口,泪意更甚。
    她其实很少哭。
    小时候很爱哭,一点小事也能令她眼眶红红,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哭了太多的缘故,慢慢长大后,她的情绪就开始变得很淡。
    好像没有特别开心的事,也没有特别难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