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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陌生的环境,怎能不怕?
人的意识从来不以年龄大小为评判标准,她提早察觉到她的不同,提早做好被人嫌弃的准备。这么多年,但凡有好东西专门给她捧到手边,她渐渐放下了戒备心,然而她本就是有戒心之人,即便放下,那颗深埋心底的戒心种子说长大就能长大。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在家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拘着。”
说到这里,思夏就赧然了。张思远都说样哄她了,她再没个回应就真是不懂事了,遂道:“我听阿兄的就是了。”
先应了他,至于搬出去这事再慢慢议吧。
张思远认真端详着她每一寸的表情,见她情绪稳定了,便往她手里塞了个手炉,让她回去。
外头的冷风叫着响,直往窗缝和门缝里钻,书案上的烛火也随之摇摆起来。
张思远抬手护住那一捧光亮,忽然就不悦起来。自从父亲忽然离世后,这个家就风雨飘摇,没几年,母亲也在担忧中离去了,如今只剩这个白得的妹妹,他怎么可能让她搬走!
以前他先后给两亲守孝,又病得厉害,无暇顾及这个家为何变成了这样。现如今……现如今也得养病,还是慢慢着手父亲为何会忽然离世这事吧。
第四章
大随天胜十四年的冬至就要到了。
国朝视冬至之日堪比元日。宫里会在这日于南郊祭天、大朝会、宴赐群臣还有大赦天下之恩典;除此之外,百官于冬至前三天和后四天休沐。国朝百姓在冬至时也会祭拜先祖、拜喝宴饮、占侯数九,且要于冬至日的前一晚守夜。
总之每到冬至,上至宫里,下至民间,家家户户都要热火朝天地庆祝。
因冬至那日天子与众臣工庆祝,不能与妃嫔亦或是孩子们同过,皇后特意提议冬至前三日在宫里办个家宴,皇帝允准了。
张思远这位外戚也在宴请人员之中。
此次宫里设宴,皇后算着张思远除服的日子,又听说他精气神也养回来了,这才让他去赴宴。
他原本不想去,是思夏唠叨他守孝时久不进宫亲自请安,此次皇后派人前来,又言辞恳切,不该推辞,张思远这才应了。
思夏见到他换上了一件紫色的圆领袍,正展着手,由绀青系带子,听着轻微的“啪嗒”声,腰间的带子便扣上了。
思夏看着他腰间的褶子,心口涌上一丝丝心疼,近来他又清减了,带子已经扣到第四个孔了。
驸马和长公主离世后,他守孝时一直食素,除此之外,因他时常头晕和失眠,又经年累月的吃药,想肥头大耳也不行。
思夏上前去,帮着他揪了揪衣袖上的褶皱,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头戴软脚幞头,身着联珠纹暗紫色圆领袍,腰束玉带銙,足蹬黑长靴。这才像个有朝气的年轻人嘛,何况还是堂堂郧国公,穿得亮堂些才对得起身份,去宫里赴宴也不会失礼。
思夏听说,宫里要给二皇子选妃了,她希望张思远在皇后跟前多露面,也尽快把他的婚事定了,有国母赐婚才是体面。待张思远娶了妻,她再提搬出去的话,应该会容易一些。
张思远看她似在发呆,抬手在她眼前一晃:“在想什么?”
思夏回神,迅速眨了几下眼睛,随口道:“阿兄今日回来给我带蜜饯吧?”
张思远眸中骤起温柔,唇畔也提起了笑:“你承不承认嘴馋?”
思夏只是弯着一双眼顺着自己的话说:“多要杏干,不要梅子。”
“不怕倒牙?”
思夏一昂首:“不怕!”
张思远微笑着颔首:“我去了,你在家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想跑也跑不了啊,没他允许,她府门都出不去。
“知道了。”思夏拉着长音说完,又朝他做了个鬼脸,推着他出了静风轩。他人已经走出去了,偏她又追了上去,“阿兄,赵先生说这段时日不要饮酒,赴宴时就别喝了吧。”
“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我耳朵要起茧子了。”
思夏贝齿露了一排:“有吗?”
张思远又是一笑:“我记下了。你快进屋去吧,外头冷。”
看他离去,思夏倒没觉出冬日的天有多冷,反而觉着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劲儿。
原是太医署的赵医正时常提醒,少思多歇,静心安养,还有,不要贪酒,尽量不要喝酒。
他守孝时,自然不喝,现如今除了服,他有时会喝上两三杯,却全是淡酒,若是赶上思夏下学的时候,看见了就直接给他收走了。这次他去宫里赴宴,思夏进不了宫,只能不厌其烦地提醒。
他这两年确实好多了,然而思夏不敢懈怠,总害怕他哪个时候又不好了,万一吃个什么生冷的东西不舒服,到头来跟着心疼的还是她自己。是以,她一直以来都是小心翼翼,以致张思远有时觉着他这小妹妹快要赶上个老婆子了。
他想这事时还是开心的,然而上了马车后,人却是恹恹的。绀青将手炉塞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