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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7

      这种不知死活的审法更感惶恐,这可是公堂,怎能如此草率?遂制止道:“李寺卿,张郧公在议亲议贵之列,等闲不可动刑。”
    刑部尚书再想打哈哈也不能了,他轻咳了一声,附声道:“不可动刑。”
    大理寺卿不管不顾,叉手朝天道:“圣人金口玉言,不惜一切查明此事。”
    “不是这么个查法。”御史大夫怒视他,“李寺卿,今日在场的人可都是带着眼睛和耳朵来的,你身为大理寺长官,怎能不清不楚便胡乱动刑?”
    看大理寺卿油盐不进,御史大夫也火了,一指那负责记录的书吏:“李寺卿,不说张郧公在议亲议贵之列不可轻易动刑,便是他长年累月药石不停也受不住刑,你若将人打死了,伤的可是公平体面,再你再落个滥刑的名声,休怪某没提醒你!”
    大理寺卿有那么一瞬间的气堵,之后询问堂下站着的人,问道:“那幅画何在?”
    张思远没带搭理他的。
    大理寺卿又问:“张郧公,那幅画何在?”
    “既然寺卿不知画在何处,想来是没见过画上写了什么。”张思远抬手指了指那个念诗又解释的小吏,“既然想知道画在哪里,不该是先审问那位吗?”
    小吏瑟缩。
    大理寺卿气急败坏:“此乃公堂,某等如何审问,无需你来教。——东宫的压胜之物,可是你指使人放进去的?”
    “不是。”
    “狡辩。东宫的内臣说就是你指使人放进去的。你又递了画进去,暗中教唆太子谋反,真是狼子野心!”
    “胡言乱语!”
    “任何一个人做出这种事也不会承认。既然不说,好,某自有办法让你说,带下去。”
    “你敢!”张思远道。
    大理寺卿桀笑道:“那就让你看看某敢不敢!带下去!”
    御史大夫又要说什么时,大理寺卿已正正道:“柳台主,谢尚书,本官这是在为圣人分忧。出了什么事,本官自去向圣人请罪。”
    御史大夫当即拂袖而去,临走前还扔下一句话:“老夫没工夫陪你一起死!”
    御史中丞看着台主离去,赶紧起身跟了出去,他年纪比御史大夫小,却是用跑才能追上他的步伐:“台主,就这样走了?”
    御史大夫不稀得搭理他。大理寺卿审问无由,滥用刑罚,原本这事已经有线索了,偏是他将一个快要松口的东宫内臣给打死了!如果不是要注意官仪,御史大夫非当场拍了案,再上去抽他一巴掌。
    原本众人要重新梳理卷宗,可他不知大理寺卿从哪儿得到消息,还做起了捕风捉影之事,更是将一个尚在病中的国公给捉了,又要动刑……
    再这么折腾下去,非但查不出什么来,还得让情况越来越糟。不行,他要请圣人亲鞠此案。
    思夏奔进辋川别业,宅子里的仆婢赶着行礼,她视若无物。宝绘一边追她一边朝那群人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哐啷”一声推开门,思夏陡然心痛起来,痛到无法呼吸。
    “娘子?”宝绘扶住了捂胸口的她,通过手臂,她感受到她在发抖,忙道,“娘子先坐片刻吧?”
    思夏拂开了她的手,连跌带爬地奔着柜子而去。终于翻出了她描摹的那幅画来,纸已泛黄,并未装裱,还有几处皱皱巴巴的。
    她看着上面的字发呆,随后又露出一张苦笑的脸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为他而心痛,为他而心焦,思夏眶中积聚泪水。
    她视他如神明,她那颗心,随着神明之喜而喜,随着神明之悲而悲。
    神明亦有烦忧。他是坠入尘世的神明。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忧患,如是等火,炽然不息。
    她本就在火宅,她的心也在火宅。只是,三界之中,那个神明是她唯一的应答。如今,这唯一的应答有了忧患。
    她的心,因为这个应答而甘愿穿过火涂、血涂、刀涂,哪怕入火涂中的无间地狱的最下最苦之处,她也认了。
    她睁眸,虽不见她的神明,却依旧能想起他的唇畔勾起一条精致的弧线,他的眉眼揉出无限的温柔,他的面庞是她期待的模样,她不曾期待过的幻梦,此刻一一拼凑起来,原来,那是她的心。
    原来情动之前,心早已动了。
    她曾刻意筑起玄冰去拒绝他的举动,只因她不自知的心动。可现在,她的玄冰已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疼疼烈火,那是为他才燃起的腾腾烈火。
    她竟羡慕起恶人来,恶心敢明目张胆地嬉笑怒骂,即便是背后捅刀子,也绝不唯唯诺诺!
    为了他,她愿做个恶人!即便她作恶的手法不高明。不成功,就和他一起入火涂。
    她笔力不足,临摹亦无精神骨气,这倒是好事,反正是赝品。
    镇纸研墨,她要再描一遍。
    一幅画临下来已是半夜,她前头的画本就是描摹,这幅更是偏离远处。不管了,她必须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