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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身为皇后母族,势必封侯进爵,甚至还有可能代替昔日盛林的地位。
想到这些,盛明姝阖眸笑笑,旁人瞧得是世家大族尊荣显贵,可当中,也不过是权色博弈的筹码。盛冠陈都的才貌之名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一具连自己生死都不能做主的枯骨罢了。
她是,秦月熙也是,多可笑。
因是白日里,浐河畔人很少。有脚边声渐近时,她微微抬手挡住了刺眼的日头,半眯着眼睛才看清来人,缓缓笑了,“相三公子啊。”
相裕没动,只站在一侧看着她,嗯了声。
盛明姝想起上回在书房时他说的话,不知怎的,还是想逃。前者像是看清了她的意图,她刚从木阶上下来,相裕就微微蹙眉,“你跑什么?”
盛明姝脚步一顿,抬眸笑了,“相三公子误会了,方才坐得太久,起来走动走动罢了。”
相裕没接话,抬脚往近河一侧的木栏走去。因要防着人失足落水,内栏要比供人歇脚的外栏高,只留了几处空档供人放河灯、戏水之用。他负手站在内栏旁,像是看着浐河中细碎的波光。
盛明姝想了想,也过去站在他身侧,轻笑道:“在想什么?”
相裕转眸看着她的眉眼,开口道:“先前在长乐茶楼时,听说书先生乱言时,陆姑娘问过是否当真心仪那位明德皇太后。”
盛明姝眸低闪过什么,轻声道:“那时相三公子未曾回答。”
“嗯。”他目光扫过盛明姝扶着木栏泛白的指尖,继续开口,“那时觉得,与我无关,也与旁人无关的事,无须作答。”
“那现在……相三公子觉得与自己有关了?”盛明姝目光紧盯着他。
“有关了。”相裕很淡地笑了下,“因为有人会在意。”
说着,他声音有些恍惚,“那位皇太后,我很欣赏。无关风月,也无关情爱,只是觉得惋惜。”
“是吗。”盛明姝心神微乱,眸中黯淡一闪而过。
见她这般,相裕反倒皱了眉头,“你很失望?”
失望……盛明姝眉眼清润地笑笑,抬脚要走,“怎会,我想起铺子里还有账目没……”
手腕突然被人握住,盛明姝戛然而止。
他像是有些无奈与挫败,“话还没说完。”
盛明姝微怔。
“陆姑娘说过,先前所言,会一直作数。如今想想,原来都是陆姑娘玩笑的戏言罢了。”相裕揉了揉眉心,开口道。
她确实,说过这话。
盛明姝一时间心跳如鼓,“相裕……”
“所以。”相裕一手扶在她身后的木栏上,没理会旁人往这边看过来的目光,问出口,“若本王,当真了呢。”
如同那日在北裕王府,他问出口时的模样。盛明姝觉得心脏被人紧紧握住。
他一手拉着自己的手腕,一手拦住了她另一侧的去路,她退无可退。不知他身上沉香作怪,还是河风乱了心神,盛明姝抬眸看他,“不是戏言。”
戏言么,从来都不是,只是他不信。从前是身份使然,容不得她肆意妄为,如今……
心中像是有什么软了软,相裕轻嗯了声,跟前姑娘转眸看向别处,隐着笑问道:“王爷就不怕……我另有所图?”
闻言,他反倒很淡笑了下,“前有豺狼窥探,后无家族傍身,身无长处,又时有凶险。有什么,供姑娘图谋?”
盛明姝想了想,调笑道:“品行、姿容、富贵、权势……”
话音刚落,盛明姝只觉得手腕上的力道稍重了重,接着,便听他问道:“那不知陆姑娘,又是瞧上了哪个?”
她一时没答话,突然想到那年在乾山猎场中的墨衣少年,还有宫乱时一袭戎装的北裕王,笑了,“从前说,梦中见过一位将军,道是前世姻缘,思念难耐。这也不是戏言,王爷可信?”
她眸低有轻浅的笑意,相裕止住了心头想要再进一步的冲动,只以指腹摩擦着她的手腕,他思忖着道:“当时若信了,相裕也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盛明姝揪了揪他的衣袖,笑了,“王爷这般,只怕等不到明日,坊间就有断袖之癖的传言了。”
相裕看了眼目光似有似无往这边撇的人,轻嗯了声,握着她手腕的手却没有松。正欲开口,抬眸瞧见秦越不知何时找到了此处,神色慌张,他微微皱眉,同身侧着男装的姑娘道:“我先送你回去。”
盛明姝也看到了秦越,了然笑道:“不必了,正好我还有事需得去趟铺子。”
一见人离开,秦越很快小跑着凑了上来,相裕收回目光,嗓音清淡道:“慕容家那边有动静了?”
秦越点头,“属下总觉得,慕容家不愿冒这个险。”
慕容端行事稳重,但就如今而言,广开商道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笑话。更何况如今还需要他们将自家家底半数都要砸进去,确实是个问题。相裕想了想,“回府细说。”
从河畔小道尽头处往上走一十三个石阶,才是寻常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