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晏小钥忽然接到了梁善直接打过来的电话，说是节目组那边叫他把人带去，定下来之前，彼此相看相看。
    ——怎么整得跟相亲似的。
    晏小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不过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好跟着别人家的经纪人奔赴丰娱大楼。
    故地重游，还真是说不出的刺激。
    进大门的时候，她甚至觉得门口守着的保安盯着她看的时间特别长，似乎随时都会扑过来把她抓起来丢出去——按萧湘的说法，丰娱该把她拉上黑名单连大门都不放她进去才对！
    不过大概是被她摔过的楚大神已经去了银艺，所以黑名单警戒级别也随之降下来了，她低着头跟在梁善格外高大威猛的身形后面，也就这么顺利地混进了门。
    梁经纪人外形不良善，但性格大概还是很良善的，看她头都不敢抬的样子，还以为是新人紧张害怕，于是边走边回头跟她说：“不要紧张，窦制片虽然被人叫鬼马制片人，但总体而言，还算是好相处。”
    晏小钥很想说……大兄弟，你清醒一点吧，“鬼马”两个字，一听就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呀！
    她脑袋里似乎还回放着萧湘给她科普的话：“窦宏中是丰娱的金牌制作人，从前就和你说过，丰氏娱乐最擅长的就是综艺节目，所以旗下网罗了不少优秀的制作人，窦宏中就是其中的翘楚，也为称为‘鬼马制作人”——鬼马，是指他总有许多天马行空的点子，用在节目里叫人耳目一新，不过也有很多人表示这称号是说他的脾气稀奇古怪，叫人捉摸不透。”
    晏小钥想，大抵有才的人，都得配上个古怪脾气，来证明自己有才。
    萧湘还说：“你见了他，千万不要刻意去讨好，据说他脾气是很怪，曾经有一个小明星送他名表想巴结巴结他，好叫他在节目里多放些自己的镜头，结果……他把表砸人脸上，说是不是觉得他买不起表想讽刺他穷。”
    晏小钥：“……”
    这是什么神逻辑？！
    萧湘也是一言难尽的样子，最后说：“这人被广为流传的一句豪语，是他在被丰娱的执行总裁亲自招揽时说的，有才的人昂首挺胸，没才的人卑躬屈膝——所以，你懂得。”
    懂得懂得！
    所有卑躬屈膝讨好的，就都是没有才的了。
    恃才傲物成这样，也幸好这位是真的有才，做出的节目一个比一个人气高，不然光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了！
    ——所以说，良善大兄弟，就这么一位鬼才，你竟然还说是个好相处的，真的不是在坑我？！
    不过，可能在梁经纪人眼里，这人大概是真的好相处。
    因为这位传说中脾气古怪恃才傲物的窦鬼马打开门见到他，原本面无表情的小黑脸瞬间就笑开了花，那叫一个艳阳高照，简直就像是面对上级领导来视察，十分的客气友好。他先是握着梁善的手晃了晃，说：“梁经纪人，好些日子没见了，可想死我了！”说着，脑袋就往梁善身后探：“冰冰女神也来了？这可真是蓬荜生……”
    他最后什么也没生出来。
    因为他看清被梁善高大身影挡住的，根本就不是骆冰女神。
    于是，晏小钥就眼睁睁看了一出川剧变脸。
    艳阳高照什么的，那都是错觉。他瞬间冷下来的表情透着说不出的嫌弃，简直就差用袖子把眼睛捂起来，免得晏小钥那张脸把他想看冰冰女神的眼睛给污染了——不过最后可能是想起来她是冰冰女神塞过来的，所以最后定格在一个不阴不阳的表情上。
    晏小钥：“……”
    这个刷脸的世界，她都要绝望了。
    窦宏中看上去年纪并不大，高高瘦瘦的个子，丹凤眼，高鼻梁，其实长得还算英俊，可惜原本就是天生的黑皮，加上一副人嫌狗厌的表情，给人一种脾气不好的感觉。
    或者说他就是脾气不好。
    进了门之后，他也不请人坐下，直接指着晏小钥问：“就是她了？”
    梁善笑道：“是。叫晏小钥，也是银艺旗下的艺人，现在由韩美琴女士带着。”
    晏小钥听他介绍完，才跟着说了句：“你好。”
    窦宏中根本就不接话。
    他一手插在裤兜里，痞里痞气地走过来，绕着晏小钥走了几圈，似乎是想找茬，但晏小钥站在那里大大方方地给他看，他转来转去也没能找到致命的茬，只好转身坐到沙发上，两条腿往桌子上一搁，说：“我这边早就定好助演的人选了，但冰冰女神要带人过来，我也不好拒绝，实在是叫我为难。”
    梁善笑了笑，语气是与外表极不符的平和：“理解，我特别能理解这种为难——之前冰冰招呼都没跟我打一个，就答应了来参加节目，就搞得我特别为难。”
    窦宏中：“……”
    晏小钥看窦鬼马噎了一下有些无语的样子就想笑，心里默默地给梁经纪人吐的这口好槽点赞。
    最后窦宏中讨饶：“是是是，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我应该先联系梁大经纪人报备一下的！”说完了，转眼看晏小钥，还是那副嫌弃的模样，“不过你们也知道，我这次的节目是针对演员的——这几年许多影视剧是越来越快餐了，年轻的演员走的是流量是话题是颜值，很少走心去关注自身的演技，所以我才想做个节目，打打他们的脸！”
    这人还真像传说中那样恃才傲物的狂妄，打脸这样的话都明晃晃说出来了。
    “冰冰女神的性子，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她要是看不过眼，打起脸来也是不怕得罪人的。”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晏小钥，“那么你呢？”
    这话问得晏小钥有些纠结，她要说她也能打脸，未免狂妄，可要说她打不来脸，眼前这位鬼马肯定是瞧不上她了。
    梁善在旁边昧着良心帮她说话：“冰冰的眼光，难道你还不相信吗？”
    人家骆冰女神根本就没见过她，哪来的眼光呀！
    不过窦宏中不知道呀。
    他点了点头：“冰冰女神的眼光，我肯定是相信的。只不过虽然只是助演，但播出的时候代表的就是我们节目组了，到时候反过来被邀请的那些演员打脸，岂不是悲剧了！”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晏小钥要再听不懂，就是真傻了。
    她只好问：“你是想考我？”
    窦宏中回了她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
    她继续问：“你要怎么考？”
    窦宏中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传说中的邪魅一笑，说：“你就演个狗给我看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