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妃妃心咚咚地狂跳不止。
    她的签字就在协议书下方，清晰醒目。
    把这份东西夹到日常要签订的琐碎文档中，在不经意间提笔挥洒中拿到他的亲笔签名。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计划。
    至少，这应该是唯一能在他不觉查的情况下得到签名的办法了。
    可是，被发现了。
    偏偏在今天！
    “帮你的前提是我们之间有这份关系。”
    赫连羽点点离婚书，“你说这个字，我是签还是不签？”
    任妃妃唇瓣微微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费尽心思搭上那个女人，为的不就是拿到我的签字吗？现在，怎么又犹豫了？”
    赫连羽俯身掐起任妃妃下巴，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
    “是不是突然发现我是一个很有利用价值的男人？所以，舍不得离开了？”
    “我发现你是一个喜欢对女人使用暴力的男人。”
    任妃妃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疼痛，气恼地轻吼出声。
    “求人办事还这么讲骨气，我以为你被赶出任家后多少在外面学到些东西，没想到还是个温室里的花骨朵，只凭着自己的性子来。”
    看着任妃妃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样子，赫连羽突然轻笑出声。
    他轻轻凑到任妃妃耳畔，轻声低语。
    “或者说，你是在仗着我喜欢你？”
    任妃妃微微一震，双眼慌张地眨动了数下，长长的睫毛拍打在眼睑，投出一圈好看的阴影。
    “自作多情。”
    赫连羽猛地将手抽离，重新抽出一张湿巾擦拭数下，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赫连羽脸上毫不掩饰的嫌恶，任妃妃微微有些瑟缩。
    狼狈，从没这么狼狈过。
    如果不被点破，她根本不会直视存留在自己在心底那么一丝说不出口的寄望。
    赫连羽对自己展现过的那些温柔，不知何时竟让她有了这个男人或许有些喜欢自己的幻想。
    甚至硬着头皮冲过来，想要提出那匪夷所思的要求时，难道不也是因为这无法说明的小心思。
    可当听到刚刚从他嘴里斩钉截铁吐出的那四个字时。
    任妃妃这才明白，她确实是自作多情了。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对世间任何物件都能予取予求的男人。
    怎么会把她这样的人放在心里？
    以往所有的好，为的不过是想利用她生一个可供生命延续的孩子。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提醒自己，可任妃妃今天才彻底感觉有了些清醒。
    夏日将尽，临近初秋的夜微微有些凉意。
    可是身体上的冷，却比不上她胸口这颗浸在冰水里冻得直哆嗦的心。
    “是不是只要我依然做好赫连羽太太这个角色，你就可以帮我保下房子？”
    颤抖着发白的唇，任妃妃强迫自己抬头直面他。
    他说的确实没错。
    如果要求人，姿态就一定得放低下。
    尊严骨气什么的，比起她心心念念的那幢房子，又算得了什么？
    “你是这么认为的？”赫连羽嗤笑一声。
    从厚厚的文件中大力扯出夹得极好的离婚书，赫连羽看了眼有些茫然的任妃妃。
    这个女人，果然单纯得可怕。
    “不然呢？我没什么可给你的了……”任妃妃喃喃地说。
    “你刚刚说要做好赫连羽太太这个角色，我没听错吧？”
    “没有。”任妃妃直直看着赫连羽，等待着他下面要说的话。
    “所以，你以为什么叫做好？那天晚上你挽着另一个男人参加他的家族聚会时，事先想过没有，这件事合不合你的身份？”
    “这个就略过不提，当然你会有许多说辞，我也不想多听。”看了眼紧绷着身体努力保持恭谦的任妃妃，赫连羽笑了笑。
    “那么，做为一个妻子，首先要为丈夫提供的服务是什么？这个你知道吗？”
    如愿看到任妃妃颊上的色彩点滴消失，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只不过想正常地履行自己的义务，你不光不配合还发了一通脾气。这些天为了哄你，我送去的东西你原封不动地就那样摆在外面，你觉得，这是一个好太太应该做出的姿态吗？”
    “可是那天，你……”
    脑中血气一涌，任妃妃刚想辩驳，可想到自己所处的境地，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想说我举止粗鲁？如果我当时有脾气，也是你挑起来的，别不承认！”
    将离婚书轻飘飘地扔到桌上，赫连羽看向任妃妃双眼。
    “如果你觉得自己做得到配合我，在我需要的时候主动宽衣解带，那把这份东西撕了，我就当从没看见过。”
    看着自己落在离婚书下的签名，任妃妃哆嗦地伸出手去。
    “想好了。现在答应下来，可别到时候弄得我跟个强奸犯似的。”
    任妃妃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紧紧将离婚书攥到了掌中。
    看着她利落地将离婚书一撕为二，赫连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么利落果决，看来那个房子，对她真的是重要。
    “可以吗？”将碎片放到了桌上，任妃妃哑着嗓子疲惫地问。
    “你倒干脆。”
    “你的要求我能同意，那么我的要求呢，你准备怎么解决？”
    迎上赫连羽狭长双眼，任妃妃眼底的希冀浓得几乎要溢出。
    “这件事……”
    赫连羽刚刚张口说话，突然一声微弱声响发出，诺大的总裁室瞬间坠入黑暗之中。
    落地窗外的天空既沉且暗，这是一个没有月色的夜晚。
    任妃妃勉强眨了眨眼，这才辨认出宽大的桌后那道模糊高大的身影。
    “停电了？”任妃妃摸索着走到窗边，这才发现附近建筑都没有一点光亮。
    回想今早手机收到的停电检修信息，她这才意识到时间已到了零点。
    “啊！怎么没灯了？羽少，我好怕啊！”
    因为看不见，只能听到门砰地被推开，一直等在门外红衣女郎声音略显焦急，但那丝妩媚却依然保留。
    看着她模糊的身影迅速向着宽大的办公桌这边移动，任妃妃都有些怔住了。
    这个女人是夜猫子吗？这么暗的地方还跑得这么快，居然没撞着哪儿。
    “滚开！都给我滚开！”
    一直沉默不语的赫连羽突然暴喝出声，提起手边的电话就向已踏上台阶的女人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