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锦川正坐在办公椅上，背挺得僵直，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握着手机，眼睛直视着电脑屏幕。
    这个姿势，他已经维持了足足十分钟了。
    邮箱里的最近一封邮件正处在打开状态，里面的内容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你儿子真是苏上景生的吗？
    阎锦川将这句话反复读了好多遍才明白了话中的意思，倒不是因为这句话有多难理解，而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小乖和苏上景之间的母子关系。
    直到现在，他依然觉得这封邮件有恶作剧的成分在。
    这么多年，他也就碰过这么一个女人，孩子不是她的又会是谁的？
    可那个女人最近的种种可疑行为又让他心生疑虑了。
    “我刚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的内容不用我说，想必你也应该猜到了吧。”
    阎锦川语带试探，他发现此刻的他竟然会有些紧张，他想要知道真相却又有些害怕对方的答案不是他心中所期望的那一个。
    顾余诺比阎锦川还要紧张，之前还在脑子里盘旋的甜言蜜语早已被对方的质问炸得模糊一片了。
    她知道阎锦川是不会无缘无故突然问她这个的，想必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可她仍然想要垂死挣扎一下。
    “他确实拿小乖威胁我了。”
    这句话回答的很巧妙，既没有提起小乖的身世，又间接地给自己将股份卖给江政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顾余诺心存侥幸，可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阎锦川的下个问题直接折断了她还想要扑腾的翅膀。
    “你知道我在问你什么，是你自己坦白呢还是要我把证据摆出来你才肯承认？”
    顾余诺不再挣扎了，也挣扎不动了。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那份邮件究竟是谁发给阎锦川的，她现在也没心情去追究，就算追究了又能怎样，阎锦川已经知道了。
    “小乖确实不是我生的。”
    顾余诺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承认了。
    手机那头突然就没声音了，过了好长时间，才又传来阎锦川咬牙切齿且又带着怒气的声音。
    “苏上景！”
    “对不起！”顾余诺曾说过很多遍的对不起，这一次的对不起也足够有诚意，可她很清楚，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
    阎锦川正处在盛怒之中，顾余诺不管说什么都是错。
    “你好样的！你怎么敢……你是不是疯了！”
    阎锦川在办公桌前走来走去，他此刻的情绪已经可以称之为暴躁了。
    “孩子不是你生的，那……那天晚上的人也不是你了？”
    顾余诺被阎锦川暴躁的脾气吓得一哆嗦，她非常庆幸自己现在不在阎锦川的身边。
    “是我，也不是我。”
    “苏上景已经死了，她抢了我的孩子，所以连上帝都看不过去了，而我在一场意外中去世了，醒来后就成了苏上景。”
    顾余诺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解释一番，他相不相信是他的事儿，她总得为自己争取一下。
    事实证明，要让一个唯物主义者相信人会重生这件事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儿。
    阎锦川自然是不相信的，不但不相信，他还觉得这是她为了推卸责任所找出的借口。
    “苏上景！”
    “这话说了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你就算想推卸责任，也应该找一个靠谱一点儿的理由！”
    顾余诺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解释也解释了，他不相信她也没办法。
    “我跟之前的苏上景是不是判若两人？”
    “我对小乖的态度是不是要比之前好很多？”
    “你不相信，我也没辙。”
    “但我还是想说，不管以前的苏上景有多坏，我这条命始终是她给的，虽然觉得替她承受这一切我会感到很冤枉。”
    “我会尽快跟你离婚的，我的全部财产我也可以全部送给你，我只希望你暂时不要让小乖知道这件事。”
    “至于楠楠，你若不想养，我可以带走。”
    “而小乖……我知道我没资格跟你争抚养权，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让我隔一段时间就见他一面。”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只要你能答应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绝对没有一句怨言。”
    阎锦川突然冷笑一声，回道。
    “离婚？看来你早就规划好了一切！”
    “至于小乖的抚养权，你确实没资格跟我争，而探视权，你觉得我会让你再见他吗？”
    “还有，这件事，你觉得光凭一张离婚证就能解决吗？”
    “孩子哪弄来的？孩子的生母又是谁？不管你们之间是一场交易还是你用了什么手段才得到的，都已经构成了犯罪。”
    “拐卖人口？诈骗？你的罪行若是细数的话，估计没个十年八年的是出不来的！”
    顾余诺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