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歌看到微信，有一瞬间的僵硬，隔了好久好久才打了两个字：谢谢。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她害怕自己说的太多，反而伤害他。
    殷瑞霖看到她的回复，忍不住自嘲一笑，仰着脸逼退了眼泪。
    她竟然说谢谢他？
    他宁愿如歌能冲过来，狠狠给他一巴掌，尖锐的问他：“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卑鄙的事？！太让我失望了！”
    那样也好过她现在这么善解人意的跟他道谢来的好，至少他就能因为羞愧而彻底和她划清界限。
    那样，或许他就能断了所有的念想。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殷思哲端着一杯牛奶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爸，喝点牛奶暖暖胃吧。”
    看到儿子，殷瑞霖忽然鼻子一酸，招了招手，沙哑的说：“过来。”
    殷思哲走过去，“爸，你怎么哭了？”
    殷瑞霖把牛奶放在桌子上，然后抱起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还疼吗？”
    殷思哲摇摇头，软软的说：“是我自己犯错误了，我不该那么做。”
    “小哲，爸爸有事和你说。”
    听到这句话，殷思哲敏感的神经立刻捕捉到什么，他的眼泪“唰”的一下落下来。
    “是不是……是不是你还是要和妈离婚了？”
    殷瑞霖心疼的抹去儿子的眼泪，“感情的事很复杂，没有爱就要分开。”
    “我很爱如歌，可她有心爱的人，而那个人不是我，所以我必须成全她。”
    “你还小，无法明白感情的无奈和心酸，但你能明白爸爸的选择，对吗？”
    殷思哲嚎啕大哭：“我不明白……呜呜……我想要妈妈……我不想当没妈的孩子……”
    他哭得稀里哗啦，殷瑞霖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搂紧儿子，心中一片茫然。
    这几年有如歌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也能把儿子交给她，自己专心恒远集团。
    可以后……没有了，他感觉好像生活空了。
    夏如歌那边，虽然离婚的事敲定了，可她丝毫没有感觉到放松，反而觉得心里很压抑。
    本来离婚这事她就对殷瑞霖有愧疚，所以一直希望两人能够愉快的分开，可似乎事情并不是这样。
    还有孩子的事，怎么能让他们自然的接受他们要分开的事也是一件棘手的事。
    之后的几天，她和殷瑞霖一直没联系，傅奕铭也没到公寓找过她，她度日如年。
    夏如歌最后还是忍不住回了一趟别墅，因为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的。
    只不过她去的时候殷瑞霖不在家，倒是许姨在。
    看到她回来，许姨立刻过来扶她：“太太，您怎么自己回来了？”
    夏如歌笑了笑，问她：“殷瑞霖没回来吗？”
    “哎，没回来，连着三天都在公司加班。可我看，他只是逃避回这里。”
    说到这，许姨顿了下，又说：“以前我们大小姐走的时候，他也痛不欲生，但没想过卖这里。”
    “毕竟这里是先生和我家小姐的回忆，他舍不得，这次如果不是真的伤透了心，也不会卖。”
    夏如歌呼吸一滞，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刺，很疼。
    殷瑞霖竟然想要卖掉别墅？！
    “我去找他。”夏如歌急着转身。
    “太太……”
    许姨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哎，她真是有点矛盾了，一边希望先生和如歌离婚，也好给二小姐创造机会。
    可他们真的要离了，她又不忍心看到先生这么痛苦。
    夏如歌离开别墅直奔恒远集团，前台都认识她，也还不知道她要离婚的事，所以自然而然的放行。
    她上了顶楼，还没推开殷瑞霖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颜佳的哭声：“殷总，我不要钱！”
    夏如歌蓦地一僵，颜佳在这？！
    “殷总，那天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也什么都不求，这些请你都收回去。”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把这些东西还给你，以后我和殷总依旧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如果你执意要补充我，那就娶我，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再给我钱，给我房子，我都不要！”
    颜佳说完立刻推门而出，因为动作太快，把夏如歌撞了一个趔趄。
    “夏姐？！”颜佳惊呼一声，赶紧扶着她起来，紧张的问：“夏姐，你没事吧？”
    夏如歌摇头说：“没事。”
    是她刚才站在这发呆了，不然颜佳也撞不到她。
    颜佳脸上有些发白，笑得比哭还难看：“夏姐，我、我先回去了。”
    “好。”夏如歌答应一声，又忽然拽着颜佳，笑着说：“有时间咱们聊聊。”
    颜佳愣了下，点头“嗯”了一声就快速跑向电梯的方向。
    夏如歌这才转过头，看到殷瑞霖的样子，也是呼吸一紧。
    他瘦了。
    殷瑞霖浑身僵硬的看着她，好半晌才勉强的笑着：“如歌，坐。”
    夏如歌坐到沙发上，抿了抿嘴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来之前她想得很清楚的，她要和他说说孩子的问题，可见到他这个模样，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殷瑞霖却是一眼便看穿了她，倒了杯咖啡给她，然后坐在她对面。
    “要谈离婚的细则，对吗？”
    夏如歌呼吸一紧，终是点点头：“是。”
    “有什么要求，你说吧。”
    夏如歌低下头，双手握着咖啡杯，沉默片刻才开口：“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琪琪一定得跟我。”
    殷瑞霖恍然大悟，爷爷虽然之前就让他和如歌离婚，甚至前两天还在劝他，可始终没提过琪琪的事。
    以爷爷这几年对琪琪的依赖，只怕不会放手。
    “我会去和爷爷说。”
    “谢谢，那今天开始，琪琪我接回去了。”
    “嗯。”顿了顿，殷瑞霖又说：“我会重新拟好离婚协议，然后……办离婚证。”
    这句话，殷瑞霖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口。
    夏如歌也觉得压抑得透不过气来，所以“嗯”了一声就站起身。
    “你先忙，我先走了。”
    殷瑞霖也站起身，“我送你。”
    他亲自把夏如歌送了出去，两人一路无言。
    一直到恒远集团的外面，夏如歌才淡淡的笑着：“你快回去吧。”
    “嗯。”殷瑞霖嘴上答应着，却是看着她上了车离开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总裁。”
    吴彬走过来，递过一沓文件，“这是您要的离婚协议，已经按照您的要求修改过了。”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