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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鹳雀楼

      第二十章 鹳雀楼
    周允和笑道:“是啊,就是这首《登鹳雀楼》。别的就没什么了。我当时看到这几块地砖的时候,就奇怪,为什么这几块砖有字?于是我就搬了回来。搬回家以后,好好研究了一下,我又查阅了大量古籍,这才确定这几块砖本来是天心阁底层一个叫火浣室的地方的墙砖。那火浣室里面藏着好些珍贵文物,只不过一场大火之后,整个天心阁毁于一旦。火灾之后,便有乱兵来到这里,将火浣室里面的东西全部抢走,随后将火浣室破坏,这些墙砖因为质地坚硬,才免于一难。我将这几块地砖捡了回来,想不到最后还派上用场了——充和,那个壁炉冬天没事的时候,还是要烧一烧——”
    周充和点点头:“大姐,我知道。”
    我和鲁平喜上眉梢,我们二人此刻已经知道下一步要去哪儿了。
    鲁平问周充和:“那个陈彼得会不会找你麻烦?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周充和看出我们的去意,笑着道:“没事的,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虽然不是地头蛇,但是在这里还是有一些人脉的,那个姓陈的老头儿不会把我怎么样,你们放心走吧,我找个人送你们一程。”
    鲁平摇摇头:“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过去,这样还省得那条老狐狸跟踪我们。”
    周充和点点头:“鲁大哥、小王,你们俩自己小心。”
    我和鲁平点点头,和周充和姐妹告辞,随即在路边叫了一辆车,谈好价钱,一路往山西开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到了山西永济。
    司机开了一宿的车,依旧精神奕奕,丝毫不累。我们劝说司机休息一下,司机表示没有问题,一定将我们安全送到鹳雀楼。
    我心中暗笑:“看来金钱的魅力还是很大啊,我们给司机比平常多了一倍的价钱,司机一定暗中笑我们是瓜皮。”
    司机一路将我们送到鹳雀楼景区门口。下了车,我和鲁平目送司机离开,这才转头看向鹳雀楼。
    这鹳雀楼名气之大,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妇孺皆知,王之涣一首《登鹳雀楼》更是让这鹳雀楼名扬天下。
    据说还有两首描写鹳雀楼的诗也很有名,一首是李益的《登鹳雀楼》:
    鹳雀楼西百尺樯,汀州云树共茫茫。汉家箫鼓空流水,魏国山河半夕阳。事去千年犹恨速,愁来一日即为长。风烟并起思归望,远目非春亦自伤。
    还有一首畅当写的《登鹳雀楼》:
    迥临飞鸟上,高出世尘间。天势围平野,河流入断山。
    这三首诗几乎不分轩轾,但王之涣的尤其出名。
    近距离看到这鹳雀楼,似乎距离大唐的那些诗人又近了一些。
    鲁平沉声道:“既然来了,还是进去看一看吧,虽然那《推背图》不在这里面。”
    我一怔,奇道:“为什么?”
    鲁平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这鹳雀楼最早建于北周,其后经历隋、唐、宋、金七百多年,被成吉思汗的铁骑毁于一旦。原来这个地上剩下的只是一个旧址,明朝太祖爷在世的时候这个故址还在,但是后来黄河改道,这鹳雀楼故址便不复存在了。由于后来前来瞻仰的人太多,当时的官府无奈之下,便将蒲州西城楼命名为鹳雀楼。直到新中国成立以后,一九九二年在百名专家的倡议下,这才于一九九七年十二月在黄河岸边破土动工,重新修建了这座北方第一名楼。所以想要找到这本《推背图》,应该在蒲州西城楼那里去找。”
    我问道:“那这里还去不去?”
    鲁平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咱们进去看一看,时间还早,说不定在这里还能得到一些线索。”
    我随即和鲁平买票走进鹳雀楼。一进大门,便看到一座拱形的小桥架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路边的指示牌显示这座湖叫“鹳影湖”。
    走过小桥,迈步登上三百六十九级台阶,我们这才来到鹳雀楼前。
    抬眼望去,鹳雀楼有六层,“鹳雀楼”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非常显眼。千年前的古风诗韵似乎就在这三个字中回荡。
    我笑道:“鲁大哥,你说我一看到这鹳雀楼,就想起了王之涣,看到王之涣就想起了鹳雀楼,你说是王之涣成就了鹳雀楼,还是鹳雀楼成就了王之涣?”
    鲁平沉声道:“王之涣出名的诗歌可不止这一首,他那首《凉州词》你记得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鲁大哥你是说那首‘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我记得是记得,但是忘了是谁写的,听您一说这才知道,原来这首也是王之涣写的。”
    鲁平点点头:“王之涣何止这两首诗,其实他写了很多,只不过留下来的却不多。但就这两首便气势恢宏,一首成就了鹳雀楼,另外一首让人记住了玉门关,你说他是不是很伟大?”
    我点点头,对王之涣又多了几分敬仰。
    走进鹳雀楼,第一层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卷。画卷上模拟了蒲州全景,整个画卷足足有二三十米宽。画上人物繁多,景致曼妙,一眼望去,几乎和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相仿。
    第二层则介绍了运城的历史文化。三楼则是用大幅的场景塑像,生动再现了运城历史上的四大支柱产业——盐业、冶铁、酿酒、养蚕。
    我们一路向上,来到鹳雀楼第六层。站在楼上,极目远眺,黄河宛如一条长龙一般,向东奔流而去。我突然之间就体会到了王之涣诗中的意境,也明白了什么叫“立晋望秦,独立于中州,前瞻中条山秀,下瞰大河奔流,紫气度关而西入,黄河触华而东汇,龙踞虎视,下临八州”。
    这一刻我真真实实感受到了鹳雀楼的雄伟壮观,怪不得很多诗人在这里留下笔墨。
    我和鲁平伫立良久,这才依依不舍地下楼而去。
    打了一辆车,司机问我们去哪里。
    鲁平告诉司机:“我们去蒲州古城。”
    司机一呆,奇道:“你们去那里?”
    鲁平重复了一句:“蒲州古城。”
    “你们去那里作甚?”
    我笑道:“师傅,你就拉我们去就好了,我们也不作甚,就是想去看一看。”
    司机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开车走起。一路上他都在试图说服我们别去,说那个什么蒲州古城都没有人去,你们去了也是白去,不如我带你们去别的地方。
    我笑道:“师傅,我就想去蒲州古城。”
    司机这一次终于不再说话。半小时后,司机带我们来到一个地方,然后指着对面一个长满了荒草的城堡,对我们说:“那个就是蒲州古城。”
    我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看到古城前面竖立的指示牌后,我终于相信眼前这个就是我们寻找的蒲州古城。
    指示牌写着:蒲州古城遗址。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下面落款是当地政府,一九八八年建。
    我们下了车,鲁平给司机付了车钱,打发司机回去。直到看不见出租车的影子,鲁平这才告诉我:“应该就是这里——”
    蒲州古城看上去十分破败,低矮的城楼上零星的荒草正在随风摇摆。东面城墙破败不堪,仅存一个完好的城门。城门上有铁门把守,只是铁门上的铁栏杆少了一根。
    我和鲁平侧身挤了进去,来到门洞里面,抬眼望去,只见门洞上镶嵌着一块石匾。石匾上写着一行字:
    砌石为路,以便人行,践斯石者,福寿康宁。
    ——大明万历癸巳秋吉
    我低声道:“看来这古城在万历年间被重新修缮过一次。”
    我们继续向前,走到古城中,只见城门两侧的墙向南北延伸。在城中心的位置,有一座方方正正的鼓楼,鼓楼的西边是一扇保存完好的城门。由于泥沙淤积,原来的城墙大部分被埋没于泥沙之下,只露出约两米的城头,城门下面的拱形通道看起来便像是地下通道。鼓楼背面十几米开外则是一眼水井。
    我们走了过去,俯身望去,只见水井已然干涸。
    我和鲁平走到鼓楼上,四处望去,只见这古城的轮廓依旧存在,可以看到北门的通道,南门则已消失不见。
    鲁平看了看,随后带着我一路来到古城南面。一片断壁残垣中,哪里有半点《推背图》的影子?
    难道线索到这里中断了吗?
    鲁平有些烦躁,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对我道:“王看山,你说咱们是不是寻找的方向错了?”
    我心中一动,鲁平这句话提示了我,让我想起了一些东西。我想了想,这才缓缓道:“鲁大哥,我感觉咱们寻找的方向应该没错,就是这鹳雀楼,而且你猜测得也正确,那《推背图》绝无可能在新建的鹳雀楼中,只应该在这古城里面——”
    鲁平听我这么一说,眉目这才舒展一些。
    我继续道:“鲁大哥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个线索是在哪里找到的?”
    鲁平道:“在范家祠堂地下——”
    我笑道:“对,就是地下,严格地说是在土中,所以便符合当年朱重八在梅岭秘洞石壁上的留言。我觉得朱重八应该是有这么一个设定,即这五份《推背图》严格按照五行的说法,指向土方位的残本便埋在土中。指向火方位的残本便藏在火中——所以天心阁那本《推背图》便被砌在火浣室的墙壁上,不可思议的是,周家姐妹把它作为壁炉的墙砖砌了进去,这也应了放在火中这个设定,算是冥冥中的巧合吧。鹳雀楼在北方,北方壬癸水,那么这第三本残本应该在水位——那么一定是——”
    我和鲁平全都转过身去,望向这古城里面唯一的一口水井。
    鲁平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快步向那眼干枯的水井奔去。我跟在后面,来到水井跟前。
    鲁平扒着井壁慢慢溜了下去。
    好在这水井并不深,井下也已干涸,所以下去并无危险。
    鲁平到了井下,细细查看,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咦”了一声。我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鲁平兴奋道:“小兄弟,这井壁下面果然有《推背图》,只不过《推背图》是刻在这水井的砖壁之上,也是一共十二幅。这一次是从第二十五象开始,上面的谶已然有些模糊不清,好在那个颂倒是还能看清——”顿了顿,鲁平一字字念道,“‘鼎足争雄事本奇,一狼二鼠判须臾。北关锁钥虽牢固,子子孙孙五五宜。’这一段是说蒙古铁木真称帝离河,元朝共历十主。这蒲州古城还有那鹳雀楼就是毁于铁木真的铁骑之下。”
    鲁平细细看了一遍,随后喃喃自语:“难道线索也藏在这井壁后面?”
    鲁平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我知道他是在想怎样才能找到线索。
    要是将这水井墙壁全部打开,那么岂不是有损文物?我感觉还是有的放矢的好,这样就需要精确找到藏有线索的那块壁砖。
    可是这么大一口水井,又如何知道当年朱重八将那《推背图》藏在哪一块砖后面?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告诉鲁平:“鲁大哥,我觉得天心阁那十几块壁砖应该是有字的在里面,刻着《推背图》卦象的全都封在墙壁里面,而写着《登鹳雀楼》那首诗的壁砖应该是可以看得到的。普通人看到也只知道是王之涣的一首诗,不会想到其他,只不过火浣室被人破坏,那些地砖这才呈现出来,而这眼水井装这些壁砖的时候,却不用这样——”
    鲁平皱眉道:“为什么?”顿了一下,鲁平这才醒悟过来,“哦,因为这一眼水井。”
    我笑道:“对啊,这水井当年一定是满满的水,谁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古城会没有人居住,这水井也没人想到会干涸,所以如果藏了秘密的话,那么就应该在石壁之后。你现在敲一下,看看哪一块壁砖后面有空洞的声音,说不定《推背图》就藏在那一块壁砖后面。还有,你看一下,那些有字的壁砖是不是少了《推背图》里面的卦象?如果少,是不是少第一块和第十块?”
    鲁平又细细查看了一下,皱眉道:“从第一块有字的壁砖算起,一直往左,到第十块壁砖上只是一块白砖,没有《推背图》的卦象。第一块倒是不少,就是上面的谶言模糊不清。”
    我兴奋道:“那你就敲一下第十块。”
    鲁平依言,随即兴奋道:“这壁砖后面是空的。”
    我一颗心怦怦直跳。
    鲁平从背包之中取出一枚折叠的工兵铲,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块壁砖撬了出来。壁砖撬出来以后,鲁平随即伸手进去,不一会儿工夫便从壁砖后面的孔洞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观音。
    鲁平一怔,再次把手伸入砖孔里面,这一次却一无所获。随后鲁平将那观音放入怀中,工兵铲折叠好,顺着井壁爬了上来。
    上来之后,鲁平取出那一尊小小的观音,正要递给我,甫一抬头,鲁平脸上的喜悦便即凝固。
    我一呆,奇道:“怎么了?鲁大哥。”
    鲁平沉声道:“咱们的好朋友来了。”
    我急忙转过身来,只见在我身后数十米开外,陈彼得和金刚、王理事三个人正在靠近。
    我心里一沉:“糟糕,这四个人怎么又追来了。”
    我暗暗嘀咕:“打不过就赶紧跑。”
    我转身向另外一侧看去,此刻罗汉却在眼前。
    事情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我大脑急速转动,思索脱身之策,只是当下的情势,恐怕我们无法全身而退。
    我看向鲁平,鲁平依旧一脸淡定,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陈彼得。
    陈彼得带着金刚、王理事一直走到我们身前四五米开外,这才停了下来。只见陈彼得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鲁先生,别来无恙啊!你手里的东西能不能给我看一看啊?”
    鲁平淡然道:“陈先生你要这个观音没用。”
    陈彼得眼珠一转,“嘿嘿”一笑:“怎么没用?我拿回家供起来,保佑我升官发财啊!”
    鲁平淡淡道:“你都有那么多钱了,还想发财?这钱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在国外这么多年,难道还在为物欲所累?这个有点不应该。”
    陈彼得哈哈一笑:“只要人活着,谁不为物欲所累?没有人吧?”顿了顿,陈彼得招呼金刚,“金刚,你去鲁先生那里把那一尊观音拿过来。鲁先生太见外了,看来我那八十万不起作用啊!”
    这个陈彼得话里有话。
    鲁平沉声道:“陈先生的八十万是去梅岭秘洞的钱,跟这个观音可没有半点关系。”
    金刚大步上前,一把将那观音从鲁平手里夺了过来,恶狠狠道:“拿来吧!哪那么多废话!”随后金刚走回陈彼得身前,将那观音递给陈彼得。
    陈彼得没有接,而是示意王理事。
    王理事戴上手套接了过去,然后取出一枚放大镜,对着那一尊观音仔细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