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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剑拔弩张

      ……
    群情激愤,人人高举着拳头。
    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中,单凯大踏步地走上广场上的平台上。
    冷冷地看着这些在许家绣品公司做了多年的工人们和绣娘们,单凯不满地大声道“哪个说的要裁员?哪个说的要变相减员?哪个说要实行廉价工薪?”
    本激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单凯愤怒地看向所有人,缓缓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枪。
    乌黑的手枪举起,瞄准矗立在广场上的高高的旗杆上的那面许家绣品公司公司旗帜。
    手指朝扳机扣去,就在众人以为单凯会一枪射穿那面高高飘扬的公司旗帜时,单凯突然掉转枪口,将枪口对准了一个倚靠在围墙上看热闹的保安。
    “砰——”那保安的帽子被打飞。
    那保安惊吓的大叫起来,众多保安聚集在一处。
    工人们,绣娘们都不解为何单凯会向一个看热闹的保安射击。
    环视众人,单凯愤怒地大声道“不要在这里告诉我你们对许家绣品公司有多深感情,你们所有人摸摸良心,你们有良心吗?
    林家绣坊被设计暗算,被迫改成许家绣品公司时,为何不见有人为林家人说句公道话?”
    愤怒的单凯在平台上走来走去,接道“身为公司保安团成员,在公司发生群情激动的群体性事件时,却一个个抱着胳膊看热闹,这是为什么?”
    单凯再次举枪瞄准了一个保安,大声道“谣言四起,是别有用心,还是故意设计?源头在哪里?”
    猛然抬手,单凯朝天一枪。
    工人们,绣娘们,负责保卫的壮汉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单凯会如此凶悍。
    单凯手法娴熟地将手枪插*进腰间,大声道“我单凯自小生活在东北,我爹跟随张大帅,叱咤东北,什么样的野狼没有见过,什么样的恶人没有见过。
    我单某人连枪林弹雨都不怕,还怕几个奸险小人暗中挑唆,做怪?”
    冷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单凯接道“你们都是成年人,许多人我都该叫一声大哥,大嫂,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仔细想想,我单凯会愚蠢到刚刚接手公司就立刻裁员吗?
    担心我能力不足,不足以驾驭这家大公司?西塘锦云绣坊如火如荼,有人眼里非要进屎,拦也拦不住。”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单凯大声道“我单某人是个直接人,更确切地说我更喜欢军人的做派,我憎恨奸猾商人的种种手段。有想在这里继续做的,就塌下心来好好做,我不会亏待每一个人。不想留下,请便,我单某人又岂是几个人能拿捏住的?
    任何散布谣言,撺掇做乱的,挑事儿的,都是我单某人的仇人,我自有办法好好调教你。”
    郑来发道“大家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挑拨了,不要轻信谣言,单董事长刚刚接手咱们公司,正是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的时候,此时你们乱了起来,只会给这百年老厂以重击。你们忍心看着这百年老厂毁于一旦吗?”
    单凯看向几人抬的一个长长的牌匾,大声道“既然今天众人都聚集在这里,我也就借此机会将这公司招牌正式改了。来人啊,把我老单家的牌匾挂起来——”
    几人抬着铜制大匾朝许家绣品公司大门走去。
    就在几人要将原本的许家绣品公司牌匾摘下时,人群中一人高声道“咱们许大当家的何曾有过对我们大声地呵斥?何曾有过拿咱们不当人的时候?”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那高喊之人。那人长着一对精明的小眼睛,脸庞上几个深深的麻子。
    “张大麻子,公司股权已发生变化,不是你我能解决的,我们不该损害公司的利益——”一直不言语的宗若莉气愤地说道。
    张大麻子高声道“我张大麻子不是牲口,我不能没有尊严地在一个简单粗暴的,崇尚武力的人手下做事,我张大麻子正式请辞——”
    安容海焦急道“张大麻子,你可是木雕车间的老人,在这里做了至少二十年了——”
    “噗——”张大麻子朝地面狠狠唾弃一口,道“我张大麻子不是瞎子,我分得清谁才是真正有能力的人,这家百年老厂之所以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和程度,都是在许董事长的带领下完成的。
    一艘大船没有好的舵手,只会触礁。我张大麻子不忍心看到这百年老厂被这年轻人折腾倒闭那一刻,我请辞。”
    话音刚落,又一人道“我也请辞——”
    “我也请辞,虽然痛心,但这里已不是我能安心工作的地方——”
    “我也离开,所谓的裁员,所谓的降薪或许是谣言,但是这样高压态势的管理,我们承受不了——”
    一个又一个老工人和绣娘们站了出来,大声地宣誓着,表明自己离开的坚定决心。
    数千工人和绣娘们开始骚动起来,人们窃窃私语着。
    动摇,是的,人们的意志动摇了。
    孟水芸等人站在办公楼的正门处,神情焦急。巩沛涵道“总经理,怎么办?这些人明显是事先商量好的。”
    孟水芸低声道“速给云水镇医院打电话,说这里即将有集体中毒事件发生,请求急救,给圣母玛丽亚教堂打电话,请求帮助。”
    巩沛涵奇怪道“中毒事件?”
    “快去,怕是来不及了——”孟水芸急道。
    ……
    飘飘洒洒的冬雨落下。
    孟水芸仰天感受着一颗颗凉滑,眼泪涌了出来。
    多少年前,自己还是一个懵懂的工人,在这里起步,负责挑线。
    想起那个冬日落雨中执拗地喊着“时间煮雨”的老人,自己的师傅,带领自己走进染料的神奇世界的师傅刘一永,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为了苏婉容,为了紫安,为了刘一永,为了林家人,为了每一个热爱苏绣的人,自己必须站出来,承担起一切,坦陈一切。
    ……
    看着众多要离开的老工人和技艺精湛的绣娘,单凯恨得牙根痒痒。
    虽然自己最终目标是许家老宅里祠堂下的神秘宝藏,但目前还是需要将这庞大的苏绣帝国承担起来,作为自己秘密夺宝,报复许家林家的伪装。
    单凯一步步地走向张大麻子。
    张大麻子毫无惧意地看着单凯,仿佛在看着一个仇人般,双眼冒火。
    剑拔弩张。
    张大麻子的心在窃笑。
    只要单凯一个小小动作,自己就可以就势倒地,情势就会大变。
    张大麻子?单凯气愤地看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工人,愤怒地扬起手来,就在巴掌要落在张大麻子脸上时,一人大喝道“住手——”
    这温婉的声音带着迫人的力量,单凯的手不由自主地停在了空中。
    冬雨中,那个走来的的美丽身影令所有人窒息了。
    多么温婉端庄甜美的身影,冬雨,美人。
    犹如一个从古典中国画卷轴中走出的典雅美人。
    又犹如一个大气的古代帝王家一代帝后,散发着由内向外的震慑人心的力量。
    孟水芸直视张大麻子的双眼,道“张权会,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妻子是一个残疾人,你有七个孩子,你一家共十二口人,全部要靠你一个人养活。这百年苏绣大厂的工钱就是你这一大家子全部的经济来源。
    如果离开这里,按照现在的行情,你如何能寻到和目前公司给的一样的工钱?背井离乡吗?家里人谁照顾?
    不考虑你自己,难道不要考虑你一家老小的生存问题?”
    似被人戳破了伪装,张大麻子不敢看向孟水芸的眼睛。
    孟水芸接道“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单纯地为自己活,我们活在这个世上都或多或少的承担了责任,要为我们所爱的人遮风挡雨,因此,在林家人被赶出林家老宅,林家绣坊被迫改姓许姓时,众人没有人站出来,没有人为了林家人说话,没有人为了林家人主动辞工,我都理解。
    因为这终究是一份工作,是诸位赖以养家的工作。
    道义在某些时候必须让路给生存。”
    突然,孟水芸话锋一转,非常冷漠地看着张大麻子,说道“当年你不能为林家出头,今日如何就变了?能为许家出头?真的是道义吗?
    如果我没有计算错,许茹宝管理许家绣品公司期间,采用了一些举措,实行的是计件工资,你常常因为迟到早退照顾家里,被扣工钱,事实上,这十年里,你每月得到的工钱比在林家绣坊时要少。这也是你的妻子为何要在冬日里在茶楼门前售卖香烟的原因。
    我看到过你接送她。
    我相信你这番大义辞工必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没有后顾之忧了。是什么力量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了?”
    孟水芸突然抓住张大麻子的衣服领口,大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身上的这件衣裳正是郝兆飞前些日子出席临时股东大会时所穿。”
    张大麻子心惊地朝后躲去。
    孟水芸的口气变柔和许多。
    “张大麻子,人可以贫贱,但不能没有骨气,但骨气也是分场合的,你此时的所谓骨气却真真正正地伤害了这百年老厂。
    我们不提你是否受到过威胁,是否收到过金钱上的答谢。我们只提这百年老厂。
    虽然这百年老厂改姓了,但这无法改变你们是这老厂一分子的事实,这百年老厂正是因为有你们每一个人才有了今天的辉煌。
    再勇猛的将军,再有谋略的将军,如果没有万千肯冲锋陷阵的士兵也成不了大业。
    与其说这百年老厂是林家绣坊,是许家绣品公司,不如说这百年老厂是我们大家的,是我们每一个苏绣人的。”
    看着张大麻子的眼睛,孟水芸诚恳地说道“张大哥,水芸是从这里起步的,你可还记得水芸初来这百年老厂时的情形?你可还记得我和你们一同上工,一同打饭的情形?
    苏绣就是我们的生活,你能大声地说你不爱这里吗?你能大声地说你不爱苏绣吗?”
    早已泪水涌动的张大麻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喊道“孟经理不要说了,我张大麻子愧对良心啊——”
    此时,众人早已明白这些主动请辞的工人和绣娘都是受人蛊惑,故意做乱的。
    原本以请辞来施压的工人们和绣娘们纷纷低下头,纷纷懊悔自己的行为。
    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数千工人和绣娘们中不断地有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双眼上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