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韬一顿出气。
比如……
“行啊,不让我去荷塘可以,”霍栩抱着胳膊,似笑非笑道:“其实我最近上火了,又听闻家中荷塘长有番邦进贡的莲蓬,其莲子清热去火有奇效,便想采些来熬羹汤。”
她说着,冲不远处的荷塘抬了下下巴:“既然不让我去,那你替我去?”
少年闻言,瞟了一眼玉儿手中的渔网,又瞧了瞧霍栩手中精致的小鱼缸,薄唇轻抿。
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应下:“好,我去。”
只是话罢,严韬依旧没有让开道路,“可若县主趁我摘莲子,便跑去别处玩闹,又当如何?”
“嗤,还真是那人的一条好狗,”霍栩翻了个极其明显的白眼,“我就在荷塘边的凉亭里,监督你摘,可好?”
严韬这次没再反对,率先向荷塘走去。殊不知身后,霍栩给玉儿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悄悄跑走了。
清平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所占府邸是京中一等一的豪华,后院一个荷塘便占地十余亩,其上零零散散地栽了几大片荷花,塘边十米设了凉亭供人赏花。
严韬送霍栩上了亭子,便往湖边走去,可环顾四周,却微蹙了眉头——
塘边竟然没船。
他似是想到什么,扭头朝亭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叫玉儿的丫鬟小跑着回来了。紧接着,霍栩面露得色,挑衅地对上了他的视线,还挥手示意他快点干活。
眼下已是九月下旬,京都又地处北方,湖水早已冰冷刺骨。
严韬明白了霍栩的意思,却仍无二话,卸下佩刀便准备下水,却又听身后人喊道:
“别摘佩刀啊!要是丢了,严侍卫你赔得起吗?”
王府是大户人家,当然不会有人偷刀,可霍栩的意思很明白,若是严韬将刀放在岸上,哪怕没人偷,她也会让这刀“被偷”。
王府佩刀都是上等精铁,连刀带鞘三斤有余。这点重量在岸上或许不算什么,可一旦入水,尤其是体力不支时,堪比千斤重。
严韬薄唇抿得更紧,却还是将刀重新挂在腰间,一步步踏入塘中。
水位从脚踝淹到膝盖,再到腰际、胸口,少年双脚蹬地游向最近的一片莲蓬。平静的湖面上,少年露出的脑袋小小的,带起一片片涟漪。
“嗤,真无趣。”
霍栩盯着看了一会儿便抬脚想离开,哪知身后湖中立马传来喝止声。
“公主去哪儿!”
霍栩:“……”这人还真不忘盯着她啊!
霍栩气急,一阵冷风适时袭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该死,她凭什么要在这里陪他吹冷风?
霍栩终于发现这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不过这能难得倒她堂堂县主吗?
霍栩抬手招来玉儿,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躺椅、暖炉还有好几条暖融融的皮草便摆在了一旁,供她舒舒服服地窝在椅子上看戏。
看着,看着,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
霍栩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金銮殿,梦见御书房,梦见往日趾高气昂的清平王跪在阶下面无人色,口中无声地叫嚷着什么,然后被侍卫生生拖了出去。
她还梦见皇帝死了又换,梦见新皇帝身边立了一人。
那人手中执笔,竟直接就着皇帝的纸砚案台笔走龙蛇,那纸金灿灿的,由卷轴拉扯着,右上角绣着“奉天诰命”三个篆体大字。
她似乎飘去了空中,目光直直落在那一个个倾墨而出的小楷上。
[为结两族和平安定,特以清平王嫡女,长荣县主,霍栩,和亲北夷。]
长荣县主霍栩?和亲北夷?!
梦里的霍栩惊呆了。
和亲意味着什么?远离故土,再无归期,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任人羞辱摆弄,就像……
就像严韬一样。
霍栩突然想到这个名字,而就在这时,梦中那个立在皇帝身旁的人影终于转过了身来。
晨光熹微中,霍栩一点点看清了他的脸。
剑眉,星目,宽肩,窄腰,一双眸子微眯,露出凌厉的神色,薄唇轻抿,面无表情。
霍栩不认识这个人,但认得这个表情。
没有人能将“面无表情”这个表情做得比严韬更有嘲讽感。
“摄政王决定了?”那身着龙袍的天子竟以如此态度询问自己的臣子。
而那臣子竟也敢欣然回答:“是,决定了。”
决定了,霍栩要去和亲。
霍栩被严韬送去和亲!
“!”霍栩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县主,县主您没事吧?”玉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方被暖炉烘得热乎乎的手帕轻柔敷上了额头。
她还在中原,还在京中,还在王府,还在她的地盘上。
霍栩呆了半晌,晃晃脑袋,木木地望向身旁的玉儿,然后抬手,捏了下自己的脸。
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