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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范。
可霍栩没想到,最后让她忍不住趟进这浑水的,竟是她自己。
启元二十四年,大梁京中最黑暗的一年,史称双王乱政。
官员们彻底分成了两个派系,再无中立的立锥之地。
尤其是京中朝官,人人自危,生怕被清平王或是大皇子逮住任何一点的把柄,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即使如此,也依旧拦不住血流成河,朝野动荡,民不聊生。
大皇子霍丞除了在朝中大肆动手,同时也在四处疯狂谋求兵权,第一个目标便是当初恒安公主的封邑所在——登州水师。
可霍丞几次三番软言许诺地哄,登州水师都督都不愿参与朝堂争斗。
紧接着,最让霍栩无法可想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霍丞执掌兵部,为了逼登州水师都督服软,竟暗中联合了距登州最近的倭寇据点,趁其不备,将上千出航实训的水师围困于远洋。
若不想这数千水师尸骨无存,便乖乖跪下向朝中求援。
那么清平王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什么呢?
霍栩原本以为清平王为了如虎添翼会挖霍丞的墙角——暗地里在霍丞的兵部挖洞,解了登州的燃眉之急。可清平王却是在忙着搜查霍丞通敌的证据,散播舆论。他表面上义愤填膺,怒斥卖国贼,可背地里甚至暗自计划着要让此事闹大,让霍丞受万人唾骂,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如何让此事闹大?
数千水师葬身鱼腹,无疑是钉在耻辱柱上,最无可辩驳的事实。
——你真想让清平王或者我大哥做皇帝吗?
霍恒那日的话,还有最后那个无奈又悲凉的眼神再次浮现于脑海。
霍栩此前一直以为这是霍恒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在搅混水,直至大皇子与清平王爆发了正式的冲突。
直至此时,她才第一次隐约明白霍恒此话的含义。
不是因为霍恒要那个皇位,所以大皇子和清平王都要下去,而是因为这二人本身便不是配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一国的皇位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权力、尊荣?或许在清平王眼中便是如此,可霍栩却彻底醒悟——应是责任。
谁在这场斗争中获得胜利、获得这份权力,霍栩并不在意。但胜者能否担起这份责任,在霍栩一次次目睹了大梁的人祸之后,她发觉自己不得不理会,亦不想不理会。
为了胜利将家国安危、民声民怨放在一旁的霍丞和清平王,登上那个皇位也不过是另一场灾难的延续。
霍栩心中的天平倾向了霍恒,可还不待她与严韬通气,火势却比她速度更快地蔓延至了幽州。
在登州匪患愈演愈烈的同时,霍丞也不打算放过清平王“手中”的兵权。
清平王其实并没有兵权,但这不重要,没人相信霍栩一个公主,会真的同自己的父亲离心离德,所以霍栩的便是清平王的,霍栩的驸马永安侯的更是清平王的。
皇后亲自召了清平王、大皇子和一众武官入宫,在皇帝的病榻屋外开了小动员会。
你清平王不是替登州鸣不平吗?那就莫要只说不做啊,幽州离登州也不算远,将幽州的军队借调一部分去救援登州水军啊。
清平王:“……”
清平王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无耻之人,仗着他一时寻不到证据证明此事本就是大皇子自导自演,便提出如此恶劣要求!
再者说,幽州虽有一段海岸线,可大部分依旧是为了防卫北夷人的步兵和骑兵。
让幽州军去做甚,在船上跑马吗?
动员会结束后的这天夜里,霍栩直觉清平王脑子里恐怕不会冒出什么好水儿来,悄悄守在了清平王书房所在小院附近的王府后门处。
果然,子时一过,巷子尽头突然传来了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在玉儿的帮助下,霍栩学严韬一样,躲在了后门旁的高大杨树上。
来人一身藏青色文士袍,可行走之间却更像是武人。霍栩眯起了眼睛,试图在昏暗的月光下看清此人的脸,可视线甫一停在那人侧脸,对方立马警觉地望了过来。
好在霍栩特意差玉儿提前准备了夜行衣,生生克制住了躲闪的动作,方才没被对方发现。
——严韬此前曾告诉过她,光线昏暗的情况下,相比起静止不动的物什,人们更容易看到活物,所以躲藏时最危险的事,便是动得不够快还非要动。
女孩儿出了一身冷汗,闭目深吸了一口气。
而正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清脆异响。
“!”
霍栩原本要睁开的双目立马再次闭上,没有了视觉,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更加清晰鲜明。
那清脆的声响靠近,随着轻巧的脚步声十分有韵律地一摆一摆,在通过小门后逐渐远去。
霍栩重新睁眼,适应了黑暗环境的眸子正巧被微弱的白光一闪。
是那人腰间!
霍栩探出脑袋,紧盯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