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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兽性大发的禽兽了。好像随时能一口咬住你的脖子。
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些日子的季乘云全是陌生的,这会儿的季乘云尤其陌生。
季乘云松开了她的手,一声轻叹轻得捕捉不住,他同她报备:“今天那位姓魏的姑娘,是长公主之女,云霓郡主。去年我去江南办案子,曾经与长公主有过些渊源。驸马死后,长公主便搬去了江南,最近回了黎州,郡主特意来知会我一声。故而,我去见了长公主。云霓郡主与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承欢微皱着眉头,低声道:“你们清不清白与我何干?”
她还巴不得他们不清不楚,爱得死去活来难舍难分,好叫季乘云放过她。
季乘云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此生只愿与你难舍难分,死去活来。”
承欢眉头皱得更深,他怎么回回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因为我与承欢心有灵犀。”其实是她的心思实在太好猜,小表情小动作一猜一个准。
他做了十年的偷窥者,没道理还猜不透她的心思。
季乘云又叹了声,这回力道温柔地托起她手,在她今日不小心撞到那里轻吹了口气,“怎么搞成这样?”
承欢说:“不小心撞到。”
“哦?”他轻笑,笑意渗进字里行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厌恶它,所以故意虐待它。”
他说的是承欢的手。
季乘云低头,在她伤处落下一个吻。
承欢没答话,当时的确有一些……
季乘云明白了,“你是更厌恶它呢?”他视线落在她纤纤玉手上。
“还是更厌恶它呢?”他视线流转到自己腰下。
承欢扭过头,又听见他笑说:“你厌恶我,我知道。承欢,我也厌恶我。”
后半句忽然轻得四分五裂,从他嘴里落出来,飞向四处空气。
他也厌恶季乘云。厌恶他处处算计,厌恶他忍辱负重,厌恶他认贼作父,厌恶他作恶多端,像个恶鬼。
季乘云今天刚回来,便听见阿松说云霓郡主来过,长公主回了京。长公主于他有救命之恩,他自然该去拜会。
抵达长公主府时,长公主看了他许久,最后说:“我都认不出你了,乘云。”
长公主身边的阿岑姑姑也记得他,拉着他看了许久,“若不是公主说是你,我都不敢认了。果真是男大十八变,这变化也太大了。真俊俏。”
季乘云微笑着应声:“姑姑谬赞了。这么多年,一时没能亲自拜谢长公主大恩大德,乘云很惭愧。”他行了个大礼。
长公主扶他起身,语气感慨,好像从他身上看见了旧人似的。
“你不必如此客气,我也只是尽力做了我所能做的事。”长公主让阿岑看茶,将她支出去。
“我听云霓说,你要成亲了,真是大喜事啊。若是你爹九泉之下有灵,一定也能瞑目了。”她摇了摇头,“可是乘云,我听云霓说,你如今姓季,是季霈的儿子。我大抵明白你要做什么,我也不能说太多。可是乘云啊,仇恨会使人陷入长久的痛苦。倘若你父母在,也不会希望你痛苦。仇恨它会使人面目全非的。”
季乘云低着头,维持着面上的表情,“多谢长公主的好意,但乘云自有乘云的考量。何况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长公主终究没多说。
当年他本来该和陆家三十几口人一起死在那一夜,可是他偏偏没有,他活了下来。只因后来太子刘琦赶来,见他们兄友弟恭,便说,你们兄弟二人,谁把谁杀了,我就放你们活下来那个人走,怎么样?你们若是不肯,我就折磨你们的娘。
他与大哥对视一眼,这是不肯也得肯了,只好都各自抢着要做那个死人,为对方留一线生机。兄弟手足相残,刘琦看得拍手称好,在一旁嘲讽:
“我看陆太傅教书育人,育得也不怎么样。世人都称赞他,可是看看他这两个儿子,还不是一样自相残杀。”
季乘云当时那个恨啊,真恨不得把牙咬碎了,可是他没办法。后来大哥还是夺过了那把匕首,握着季乘云的手,一寸寸捅进了自己的胸膛。
血从大哥胸口渗出来,他却笑说:“好好活下去,乘云。”
季乘云一根根松开握着匕首的手,跌坐在地上。
后来的很多年里,那是一个永远也走不出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