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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5章 别听你爹的,他没文化

      皇后娘娘的病治起来受折磨,这是早就说过的。
    古代没有西医仪器,要自己做也做不出,用中医疗法,就得使用传统上的上排下泻法,再佐以针灸,推拿,等多方面助淤止气之术。
    每一项工序,都不是皇后这虚弱的身子骨受的住的。
    更何况这已经一连整个月,没断过了。
    云氏心疼皇后,但柳蔚却不可能听她的。
    云氏只能眼看着皇后依旧日以继夜的受苦受难,她难受不已。
    半个月后,柳蔚给了她们一个好消息:“这个疗程结束,若是没出现其他反应,往后就是五日一次,不需日日如此了。”
    所有人都大舒口气,包括真的快撑不下去的皇后,因为无法输液,这一个半月的营养摄入,依赖的全是参片,参片吊着一口气,却也只是那一口气,皇后为了排清体内的沉屙旧毒,不止是排毒,连整个人芯儿,基本上都被挖空了。
    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疲到极致时,话都说不出,张嘴都没力气。
    现在,总算是熬过最初,最痛苦的阶段了。
    后面,会越来越好的。
    ……
    医治皇后,从一开始柳蔚就没有抱着能速战速决的心思,因此暑去冬来,春夏交替,直到第二年七月,柳蔚才再与云家诸位老爷一同会诊,反复检查了两天两夜后,正正式式向所有人宣告,娘娘的病,痊愈了!
    一个月的苦疗,十个月的复疗,不下百日的辛勤奔波,皇后彻底安康的这一刻,所有人,都等得够久了。
    ……
    八月十九,云承稚再一次急急忙忙跑来了清宅。
    柳蔚不用日日进宫,总算是闲了下来,云承稚来时,她正抱着女儿,坐在院子里教丑丑东西。
    “藏俞五十穴,府俞七十二穴,热俞五十九穴,水俞五十七穴,头上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穴……”
    丑丑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家娘亲,沉默了一会儿,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柳蔚皱眉,拍了拍女儿头上的小揪揪:“让你背《素问·奇穴论》,你背的什么?”
    两岁大的小女娃愁苦了一张脸,耷拉着脑袋道:“娘,爹让我用《三字经》启蒙。”
    “别听你爹的,他没文化。”
    小女娃叹了口气:“太爷爷也说《三字经》适合我。”
    “你太爷爷是学问高,但是他对你太溺爱了,黄帝内经分《灵枢》与《素问》两部分,各81篇,共162篇,你哥哥两岁开背,背通全经十四万字,刚好三岁,哪里耽误他启蒙了?”
    “可是娘……”小女娃还想挣扎一下。
    恰好云承稚跑来,来不及打招呼,见面就喊:“姑姑,有消息了!”
    柳蔚见他气喘吁吁,知道必有大事,将女儿放到地上,吩咐:“去找你哥哥玩。”
    圆胖圆胖的小女娃踩稳了地砖,才扭头,撕心裂肺的边跑,边对屋里喊:“哥,娘又逼我背医经了!”
    柳蔚不将女儿的告状看在眼里,拉着云承稚问:“什么有消息了?”
    “遗址,遗址啊!”
    柳蔚一愣:“什么消息?”
    “是扈亲王,他找兵部领兵,说即刻要回封地安江昆州。”
    “扈亲王?”这个亲王,柳蔚一点印象都没有。
    朝廷有许多亲王,多为先帝所封,是先帝的庶子们,先帝对他们不上心,随便封个王储,给点地盘就打发了,但轮到新帝登基,人家就过分了,除了亲弟弟六王格外优待,其他的别说地盘了,人都直接一车全拉回京城,要人家在京里安享。
    这等于什么?等于削爵,削地,削权。
    庶亲王们被皇帝治得服服帖帖,在京里老老实实过了近十年。
    但现在,突然有一位扈亲王,要向兵部领兵回地了。
    各地的亲王都有自己的编兵,但是人进京后,这些兵权便被暂交给兵部一同打理,当然不移交也不行,你要带着上万府兵进京,这些兵马住哪儿?谁给他们扎营,谁给他们发饷?
    扈亲王是直接跟兵部对的话,对方有一万九的编兵,这次却不是要全领,只领一千,并且回封地的原因,说只是因为身患恶疾,想在临死之前,再回旧地一游,也好死而无憾。
    这事儿,搁往常就是个小事,皇上多半看了折子也会同意。
    但现在扈亲王还没上奏圣上,直接就先来兵部领人了,也正因如此,胡尚书才念叨了一句,胡子濯听了,顺口就跟云承稚说了。
    云承稚这一年半的功夫,是深受他姑父“教导”,什么老谋深算,见微知著的本事都学了点,他一开始听还不觉得什么,转头一琢磨,却觉得不对,立马就来了清宅找柳蔚。
    “你是说,怀疑遗址在昆州?”柳蔚问。
    云承稚却摇头,说道:“在昆州不可能,昆州在安江以南,上百年前,根本还不属于仙燕国土,但这位扈亲王,肯定有问题。”
    “什么问题?”
    “扈亲王实力不足。”
    柳蔚挑眉:“哦?”
    云承稚道:“临亲王的生母,为先帝宠妃,敝亲王的生母,为先帝贵妃,二人均是母族显赫的贵王,但扈亲王的生母,却只是个偶被先帝临幸的小宫女,无权无势,地位低微,即便远古宝藏对身染恶疾的扈亲王充满吸引,但扈亲王绝对没有这个实力,像另外几位亲王一般,能派遣得力干将,外出探寻,更遑论,近十多年来,扈亲王一直老老实实,安分守己,怎么会突然在不向皇上奏禀的情况下,就贸然向兵部要兵呢?”
    柳蔚沉默下来。
    云承稚继续道:“我怀疑是临亲王。我之前就听姑父说,临亲王这阵子老在府中设酒宴客,其中也宴请过扈亲王,扈亲王在京中贵胄中,向来没人看得上,临亲王以前也没听过与扈亲王有旧交,怎么现在好端端的,突然跟他走动起来?”
    云承稚的怀疑不是没道理,柳蔚抬眸,扫了周围一圈,问:“找过你姑父了吗?”
    云承稚摇头:“外头的仆从说,姑父今早去了汝降王府,现在还没回来。”
    “那他应该也收到消息了。”柳蔚吐了口气:“千孟尧那边,盯得不比你松。”
    云承稚点点头,又问:“姑姑,你说,临亲王是真的找到了吗?”
    几百年前的旧址,真的还能找到吗?
    柳蔚耸肩:“谁知道呢。”转而又道:“不过他如果当真利用扈亲王偷潜出京,那么想必,就算没发现全部,也有了点蛛丝马迹,盯紧他吧,有希望的。”
    云承稚顿了下,又开始担心:“姑姑,你说若临亲王知道咱们一开始就是骗他,会不会生气啊?”
    “不会。”柳蔚笑的很友善:“要是真的找到了,我们全家,都会很真诚的向他道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