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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北堂望为青檀报仇。但还有你,还有柳絮,”青丘的表情并不十分痛苦,他自若地用衣袖攒干嘴角血渍,话说到这里,忽然看向躺在床上的柳絮,“你醒了?”
    柳絮睁开眼睛,她本来眼中有一丝恍惚,目光触及青丘嘴角残留的猩红豁然清醒。撑起身来一把拽住了青丘的手腕,指肚一触之下神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青丘任由柳絮纤白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脉门上,表情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我强行冲破阻滞,又强行运功,毒入四肢百骸,时日无多。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君姑娘。”
    柳絮本来听见青丘时日无多,神色悲恸,豁然听见青丘叫她君姑娘,不禁抬起头来:“你知道……”
    对于柳絮的问题,青丘无声地点了点头权当回答。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需要再有所隐瞒了。”柳絮半阖眼睑,纤指轻揉额发交际处,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再不复普通的五官,露出面具下艳若桃李的面孔来。
    青丘看清那张艳丽的面孔,桃腮朱唇,翦水秋瞳,赫然是江湖中声名狼藉的蝴蝶娘子——君芊芊。
    露出真面目的君芊芊,没有错过青云面上一闪而逝的错愕,她垂着眼睑,甚至不敢去看青丘的脸:“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必然深恶我人尽可夫,是放浪淫邪的女人。也罢,我们这偷来的缘法,今日也尽了。”
    语罢,君芊芊将手中的人皮面具一扔,脚尖一点便腾空而起,夺门而去。
    青云被这惊变弄得呆立在当场,望了望君芊芊离去的方向,又望了望枯坐在床边的青丘:“……师父。”
    青丘眼中还有眷慕,手指紧紧地掐着床单,那里还残留着君芊芊的体温,但他的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冷凝:“她自己也说了,不过是个放浪淫邪的女人,让她去吧。”
    24 第二十三章 师徒缘尽
    青云嗫嚅半晌,表情和声音都带着犹豫:“君姑娘虽然风评不良,但对师父可谓用情至深,矢志不渝。”
    青丘轻叹一声:“是啊,她对我用情至深,矢志不渝。”
    青云皱眉:“师父既然知道,为何还让君姑娘走?”
    青丘并不回答,他探出手,表情就如考较青云一般饶有兴致:“你为师父把脉,你告诉师父,我还能再活多少个时辰?”
    多少个时辰?虽然看见青丘吐血便有不祥的预感,但听见青丘用时辰计量自己剩下的寿命,青云还是怔住了。她的手指搭上青丘的脉门,然后就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脉缓而滞,已经是弥留之相:“师父,怎么会这样?”
    青丘的表情依旧是平和的:“今夜,便是为师大限之期。君姑娘对我用情至深,我怎么忍心让她看着我死?”
    青檀已经离开,若是青丘也离去,那么天下之大,只有自己孤身一人,青云无法形容那一刻心中巨大的仓皇:“师父,你精通岐黄命理,连你也没有医治的法子吗?”
    青丘抚着青云的额头,就如昔年青山门中,用温和的声音为懵懂年幼的青云解答那些稀奇古怪的困惑:“生死有命,我们修五行八卦,是信命的人。为师今夜要赴死,这就是既定的命数,你无需太过伤悲。”
    青云心中一动:“明明之前师父虽然记忆武功全无,但身体并无大碍,变成这样,是不是为了救我?”
    青丘摇头:“我说了,我的死不过是既定的命数。”
    青云万万没想到跟青丘相认之时就是跟青丘永别之日,与其这样,她宁愿青云永远是什么都不记得的何所忆,跟相貌普通的柳絮在献州府开医馆,过平平淡淡的日子直到终老,她宁愿——“我宁愿被那一剑刺穿,死的是我。”
    青丘抚着青云的肩头,忽而道:“待我死后,你若是再见君姑娘,便唤她一声师娘。”
    青云眼中有泪,一怔之下,泪珠悬在睫毛,将滴未滴:“师父?”
    青丘吁了一口浊气:“我这一生做青丘太累,竟觉得做何所忆的时候虽然什么都不懂,却最轻松自在。”
    多少眷慕不舍,都藏在那一句轻松自在里。青云眼睑微一眨动,泪便落了下来:“……是,师父。”
    随着时间推移,青丘的精力越发不济。但他一直并不显出慌乱的样子,坐着困难,便安然躺下,说话困难,便缄口不言。青丘从始至终都十分从容,就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信命赴死。
    青云一直坐在床边,守在青丘身边。
    窗外传来梆子敲过三更的声音的时候,青云忽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居然倦极盹住了。她慌忙睁开眼睛,就对上青丘黑色的眼睛。
    青丘看着她,那眼中多少温柔濡慕,一如青门山门教她认字,教她观星,教她习医的每一日。青丘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苍白的唇微微绽动了一下,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露出一抹轻浅的笑。
    然后青丘将目光移到屋顶,也不知道看着屋顶想到了什么,手指忽然握紧了身下的床单,紧紧攥着不肯松开。青丘的身体渐渐绷紧,越绷越紧,浑身都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师父,你怎么了?”青云去搭青丘的脉,只觉得指腹下的脉门血气翻涌,许多气劲横冲直撞。
    青丘的手指攥破了床单,撕拉出巨大的裂口。他猛然坐起半身,脸涨得通红,额角也现了青筋,骤然一口黑血吐在前襟上,手指便松开了,颓然地躺在床上,眼睛依旧盯着屋顶,眼睛里的光却消散了。
    床上青丘的身体余温尚存,指腹下的手腕还是柔软的。闭合着眼睑,神情十分安然,就像他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