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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结蔓见状倒是微微有些惊讶,颇为不好意思道:这怎么好意思
少夫人不用客气。你的处境我们终归比上面的人懂些,也体谅得多。家规还是要抄完好交代的,这药也不算什么贵重物品,少夫人就拿着罢。汪思倩索性将药塞到了对方手里。叶结蔓倒也不再推辞,道谢道:真是多谢汪姑娘了,改日有空定上门道谢。
汪思倩笑着摇了摇头,告辞道:东西送到了,时间不早,我也不打扰少夫人继续抄写家规了,以免拖得更晚。下回再来找少夫人。
让舒儿送汪思倩后,叶结蔓走回桌旁坐下来,端详了手里的瓷瓶一阵,随即拨开了瓶塞。一股淡淡清香随即自瓶口溢出。叶结蔓心里微微一暖,暗道这裴府里也并非都是揣着不良居心的人。白日敬茶的时候,那个裴尧远站出来也帮自己说了话,才免除自己受罚更多。而舒儿和安儿这两个丫鬟也十分好相处。往后虽有诘难,此刻却也似乎无需忧虑太多。
这般想着,叶结蔓微微笑了笑,倾倒了手中瓷瓶,顿时瓶口流出乳白色的药膏,触到手腕肌肤,有凉意沁开来,果然原先的酸疼感果然随之降了许多。
舒儿回来时,叶结蔓已经重新执起笔开始书写。她望了一眼放在叶结蔓手边的瓷瓶,在她身后动了动唇,眼底一时有些踟蹰之色晃过,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叶结蔓,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见舒儿已经折回走到了自己身旁,柔声道:很晚了,舒儿你先去睡罢。我将剩下的一点抄完。
舒儿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还不困,我等少夫人抄完。珠姨应该还没有睡下,到时候陪少夫人一起过去夫人那里一趟。明日夫人起得早,怕是赶不及送去。
叶结蔓见舒儿话语坚决,倒也没再推辞。
所幸抄写的速度比叶结蔓预料地快了许多,并没有抄到太晚。也许是因为药膏清凉缓解的效用,不过一个时辰,她已经得以落下了最后一笔。待放下手里的毛笔,叶结蔓终于大舒了口气,只觉这一天坐得腰板僵硬无比,后背中心更是隐隐作痛,手腕更像是快要断掉一般。
少夫人,喝口茶。见状,舒儿递上一杯茶,待叶结蔓用稍微好些的左手接过,自己上前帮忙整理了桌上那厚厚一叠的纸张,寻了细绳捆了捆,抱在了怀里。
走罢。叶结蔓润了润唇,便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担心去得晚就白费了。起身的时候,她只觉身体像是被殴打过得散架般,没有一处是不难受的。即便如此,叶结蔓还是咬了咬牙,朝舒儿示意,随即缓步踏出门去。
此时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不过今夜星光倒明亮得很。加上院子里的灯笼,行走并无障碍。叶结蔓一只脚方跨出门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
身后的屋子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一点声响。叶结蔓的视线飞快地扫过房间,在瞥见空无一物后,眼底起了淡淡的疑惑。她顾着抄写家规,期间没有注意纪西舞去向,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好一阵没有看到了碍眼的女鬼了。可是纪西舞不在房间里会去哪呢?想起白日的事,叶结蔓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念头。难不成她
少夫人?
听到舒儿的唤声,叶结蔓惊回了思绪,匆匆应了声,这才重新回过身子,往门外走去。
此时已近亥时,幽深的裴府长廊处已挂起了灯笼,散发着晕黄的光。路上行人稀落,只偶尔碰到几个下人模样的匆匆而过。偌大裴府陷入了沉寂之中。身前,舒儿手中提着一个红色灯笼,帮叶结蔓照着路,那些抄好的家规则被她自己接过去抱着。许是心境所染,叶结蔓总觉得周围带着几分凄清冷漠。即便是晚上,也到处散发着隔离的味道,自己置身其中,却还是感到格格不入。
两人担忧珠姨入睡,脚步也加快了些。只是碍于叶结蔓坐了一日,腿脚酸疼,没走多久便有些出气喘吁吁。舒儿细心地发现了,换下脚步,轻声关切道:少夫人可还好?
无事,忍忍便过去了。若耽搁了时间不太好。叶结蔓咬咬牙,继续向前走着。
那少夫人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两人又走了片刻时间,正路过一处池塘。这里离得那些院宅远了些,路也显得幽暗许多。舒儿嘱咐了一句小心,便将灯笼低了低,试图让叶结蔓看得更清楚些。
叶结蔓的额头沾了汗,眼底有忍耐的神色。她紧了紧怀里的一叠纸卷,微低着头看路。正专注间,忽闻耳边落下什么细碎的声音,叶结蔓还未来得及偏头,身后突然猛地撞上来一股大力。她腿脚本就虚软,这么一撞,口中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顿时往侧前方跌去。
噗通。
突如其来的落水声惊得身前的舒儿脚步猛地一顿,唰地往身旁的池塘望去,一眼就瞥见池水里飘荡开来的白纸黑字,她心底一沉,下一瞬便看到了池边水花四溅里露出叶结蔓挣扎的身影。见状,舒儿右手一颤,那照明的灯笼顿时摔落在草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夫人!
叶结蔓只觉眼前一黑,随即冰凉的池水顿时漫过身子,往自己的口鼻飞快涌去,呛得她喉咙刺痛。无力感攥紧了她的身子,她的手扑腾了几下,便感到手腕简直快要断掉丝毫抬不起来,最后只得再次垂下。身体沉重地像是一块石头,一个劲地往下沉。而胸口很快有窒闷感传来,耳边隐约的尖叫声,却恍如隔了两个世界,模糊地听不清。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除了压抑,什么都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