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黑色皮衣短裤的性感侍者迎上来，充满朋克感的烟熏妆在黑暗中显得越发诡异。
    “江小姐，请跟我来。”
    穿过光影重叠的镜像通道，我站在了一扇门的外面。
    里面传来嘈杂的音乐声，盖住了我的心跳声。
    侍者以为我担心，妖娆地笑着安慰我。
    “江小姐放心，我们这儿的私密性很高，绝对不会有狗仔拍到任何东西。”
    “你先下去，有事我再喊你。”我厌烦了他无孔不入的打量，淡淡说道。
    等到四周没人，我戴上面具，这才推开门走进去。
    令人吃惊的是，进去之后，并不是普通包厢，而是一个小型舞台。
    一束追光打在舞台空地上，灯火通明，也衬托得四周越发漆黑。
    我坐在黑暗中，听见脚步声响起，穿着黑色透明纱衣的李哲言出现了。
    灯光照耀下，他皮肤惨白，身段纤瘦，赤着脚站在舞台中间，沉默地献上了一曲舞蹈。
    我从没见过李哲言跳舞，就是曾经活跃在舞台上的他，也没跳过，而现在，他却一改往日的轻浮，像艺术家一样舞蹈。
    举手投足间的虚弱，有种不切实际的美感，我竟忘了时间，认真地沉浸在他身体的韵律感中，直到一曲结束。
    “女士还满意吗？”他拘谨而又有礼地对我鞠躬。
    他并不知道预约他的客人身份，地下一号酒吧对每一位女客的身份，都是保密的。
    我冷冷开口：“我第一次来，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愣住了，随后轻声回答：“客人花了钱，当然由客人说了算，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开口：“我有特殊爱好，你可以吗？”
    李哲言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转瞬即逝，他顺从地回答：“只要您喜欢。”
    我弯唇一笑，神情凉薄。
    “那么，去准备鞭子、辣椒水、和手铐吧。”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东西他似乎早已准备好，没几分钟时间，就拿了出来。
    “以前的客人也有这些嗜好，如果客人不介意这些是用过的，那么我想……”他想要解释，然而我并没有这种耐心。
    “背对着我，不许转身。”我冷漠地下了命令。
    李哲言无声地转过身，甚至主动褪下了黑色的薄纱外套。
    我慢慢脱下面具，走到他身后，看清了他背上的那些疤痕，大大小小，深浅不一，有些已经愈合了，可狰狞的瘢痕也能看出，当初制造这些伤痕的人，下手有多狠。
    他是个可怜人。
    我抬起手，狠狠一鞭子抽过去，李哲言背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一道血痕重新占据了他的背部，丑陋而又生动。
    我没有怜悯，而是重重又抽了一鞭子，他满头大汗，似乎支撑不住这种疼痛，颤抖着半跪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他急忙道歉，勉强爬了起来。
    “你就是这样服侍客人的？连两鞭子都撑不住？我是不是该换个人来满足我？”我眯着眼睛，冷冷问道。
    李哲言惶恐地转过身：“我求你不要换掉我……”
    与我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僵住了，眼神也失去了光彩。
    我优雅地走到他面前，端起酒杯摇晃着里面的红色液体，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漠然。
    “你需要钱，刚好我有。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杰瑞说得没错，李哲言是扮演唐天齐的最佳人选，哪怕我万分不想承认。
    过了一段日子，章晓云给我打电话，说赵书雨回国之后，举行了一个派对，希望我也能参加，无论赵书雨想要玩什么把戏，我都乐意之极。
    李哲言毕竟做过演员，加上他曾经跟唐天齐很熟悉，经过我稍加点拨，他的言行举止几乎跟过去的唐天齐如出一辙。
    我让杰瑞给他换上了唐天齐的衣服，化上了跟唐天齐相似的妆容，乍一看，现在就连轮廓也有九分像了。
    杰瑞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半晌，低声说：“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场宴会，陆清明也会去。”
    我抿嘴一笑，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要站在陆清明这边呢，没想到竟愿意维护我。”
    他嘟囔了一句：“算了，你还笑得出来，总之，你自求多福吧。”
    次日，我挽着李哲言的胳膊，光明正大地参加了赵书雨的宴会。
    见我光彩照人地出现，章远钧喜悦地迎上来，然而，看到我身边的男人，他脸色出现了几分异样，倒是章晓云沉不住气，忍不住叫了出来。
    “这不是顾先生吗……啊不对，不是他……”
    李哲言按照我吩咐的台词，淡淡回答：“你认错人了，我是李哲言。”
    我冲章远钧温柔一笑：“远钧哥，他是我的朋友，恰好刚回国，我带他来见见朋友，以后大家好相互有个照应。”
    尽管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仍旧觉得抱歉，害怕章远钧受到伤害。
    他俊朗的脸上闪过温柔的笑意，温文尔雅地说：“既然是你的朋友，那看来我要好好招待了。”
    我一面跟他们热聊，一面用眼眸扫视在场的人，很快，就锁定了站在赵书雨身旁的顾祈远。
    他今天穿了一件手工定制的黑色暗纹休闲西装，搭配黑色衬衣，衬托得一米八九的骨架越发优越，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捕捉到他挺立的鼻子，和略显凉薄的唇。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炙热，他懒洋洋转过头，幽深视线与我相对。
    我微微一笑，抬起手中的酒杯，冲他遥遥碰杯。
    他眼中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迅速撇开视线，伸手揽住了赵书雨的纤腰。
    我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反应，他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今天，我都会演完这出戏。
    “看见赵书雨身边那个男人了吗？”我压低声音对李哲言说，“今晚这场戏，就是演给他看的。”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对方，只一眼，就露出奇异的目光。
    “他不是……唐天齐？”
    我淡淡一笑，连李哲言都认为他是唐天齐，顾祈远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可见赵书雨是真正的有本事。
    “哈喽，江小姐，你今晚穿得可真漂亮。”赵书雨只身走到我面前，容光焕发地跟我打招呼，瞥见我身边的李哲言，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我莞尔一笑，风情万种地撩拨了一下长发，露出修长的天鹅颈。
    “赵小姐的宴会，我当然要捧场。就是不知道今晚会有哪些精彩的故事发生，你说呢？”
    她勉强笑了笑，神情故作轻松：“今晚的确有精彩的事要宣布，只要江小姐有些耐心。”
    我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暗自握紧拳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不好对付。”李哲言低声道。
    “所以才叫上你帮忙。”我唇角浮起一丝笑意，眼神却冷淡无比。
    赵书雨这个派对，是为了招待国内好友们，她父亲，如今已经是a市的市长，这几年来在推动市区实业建设上功勋卓越，因此政商界名流极多。
    我跟着章远钧一行人就坐，冷眼盯着赵书雨跟顾祈远头挨着头说话，他俩亲密无间的模样令我有些失神，下意识的，我手中的酒杯不自觉地倾斜，酒水泼在了一旁章远钧的身上。
    “末然——”他无可奈何地提醒。
    我如梦初醒，匆忙要替他擦拭身上的污渍，被他宽大的手掌反手握住。
    “你有心事。”他笃定地说。
    我怔了怔，抬眸看向他，他眼里有着轻柔的笑意，仿佛洞察一切，却只是善解人意的不说。
    “远钧哥，其实我……”
    “你想做的事，就去做吧，”他轻声说，“我知道你不去试一试，是不会死心的。”
    我眼眶一热，别过头，深吸一口气，是我辜负了章远钧的善意。
    此时，赵市长已经携着赵书雨和顾祈远站在了台上，他兴致高昂地看着大家，脸上红光满面。
    “今天，是值得高兴的一个日子，我女儿书雨在外面流浪这么久，终于肯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一眼了，她不止自己回来，还带回来了一位我十分满意的未来女婿，顾祈远！”
    掌声响起，众人端详着顾祈远，纷纷暗自议论。
    “长得可真是俊啊，听说还是一位青年才俊。”
    “没想到赵小姐挑挑拣拣，最后还是挑到了这么优秀的男人……”
    赵市长看出了大家的羡慕，略带得意地抬起手，平息了一下底下的声音，继续笑道：“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个更大的好消息，那就是，书雨和祈远将在十天后举行婚礼，结束婚礼之后，他们会回到国外继续生活。”
    十天？
    他就这么等不及，想要跟赵书雨在一起？
    我木然坐在原地，神情里带着冷峭，手脚渐渐变得冰冷。
    仿佛不经意间，顾祈远的眼神朝我飘过来，若无其事地与我四目相接之后，又淡淡飘开。
    我自嘲地勾唇一笑，抬手饮尽杯子里的酒，提前离席。
    花园里，玫瑰盛开，姹紫嫣红的季节，风声温柔，我独自坐在秋千上，轻轻晃荡。
    李哲言悄然出现，站在我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