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天上班的时候，看到那些横幅了吗？”秘书室里传来压低的声音。
    我停住脚步，透过虚掩的门，看见秘书们围成一圈，站在一起小声八卦。
    “怎么可能没看到？这件事都传开了，别人都说江总是惯三呢，好像是插足了赵市长女儿的感情……”
    “对，不只是这一件，我还听说，她也插足了咱们前任总监陆清明的感情，人家未婚妻万宝儿还打了江总一巴掌呢……”
    我靠在门上，笑吟吟地敲了敲门：“想知道这些八卦，问我本人不是更清楚？”
    秘书们似乎受到惊吓，齐齐转身，神色慌张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公司不是讨论八卦的地方，有事下班议论。”我扫了众人一眼，温柔提醒。
    回到办公室，直到关上门，我脸上的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
    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舆论现在对我很不利。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舆论却能诛心。
    我坐在老板椅上，转了个圈，面对着落地窗下的整座钢筋城市，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无力。
    内线电话响起，我随手接起，秘书的声音急切地传来：“江总，楼下大厅来了一位夫人，说是找您的，我们拦都拦不住！”
    “叫保安来挡住她，我马上下去处理。”我挂断电话，盯着落地窗里自己的倒影，嘴角缓缓浮起一丝漠然的笑意，然而眼里却沉沉的没有一丝笑意。
    这么快就要雪上加霜了吗？
    楼下大厅里早已闹成了一锅粥，几名保安集体拦着那胖女人也拦不住，一个抱腰，一个抱腿，胖女人提高嗓门嚎了一声：“都别碰我！想占老娘便宜？老娘告你们性侵！”
    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人不少，有几名董事会的股东幸灾乐祸地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地议论，见我出现，眼中纷纷露出了一丝鄙夷。
    我冷冷开口：“松开她。”
    那胖女人用力挣脱保安，横眉竖鼻子地打量我：“你就是江末然那个狐狸精？”
    此话一出，人群中一片哗然。
    我平静地说：“我是江末然，你是哪位？”
    胖女人冷笑一声：“我是谁？你勾引我老公却不知道我是谁？难道你勾引的男人太多，连自己也不记得是哪一个了？”
    看她胡搅蛮缠的模样，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我唇角微弯，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你刚刚说，我勾引你老公？有证据吗？”
    她愣了一下，气得叉腰大骂：“你竟然跟我要证据？难道我会平白无故不要脸，跑来冤枉你？你一个女人管理这么大一家公司，要不是有男人在你背后撑腰，你能撑下来？臭不要脸的女人！我告诉你，我今天就要替所有被狐狸精坑害的女人，来跟你讨个公道！”
    她气焰嚣张，咄咄逼人，引得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人言可畏，无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知道，一旦不做出决绝的决定，今天一旦她走出这个大门，我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你确定，我是你要找的狐狸精？”我淡淡盯着她，一字一字问道。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淡然，她似乎有些惧怕了，往后倒退了一步。
    “你别以为这是在你的地盘儿，我就怕了你！”她色厉内荏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跟我讨公道？还是说，这会儿你也没个主意？”我微微挑眉问道。
    她呆住，没想到我比她想象的还要平静。
    见她不嚷嚷了，我淡淡一笑，回头看了一圈，我的秘书正挤在人群中，忐忑不安地看着我。
    “你过来。”我冲她招了招手。
    她走到我身边，满脸忧心：“江总，报警吧。”
    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她脸色一变，立刻惶恐起来：“江总，万万不可！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放心吧，按照我吩咐的去做。”我推了她一把。
    其他人全都看着我们，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没过多久，秘书出现了，从口袋里掏出了我要的东西。
    众人发出了一阵尖叫，那竟然是一把匕首模样的小刀，模样小巧，很适合携带。
    这把刀，是我在国外旅游时专程买回来削水果用的，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我把玩了一下，把刀递给女人：“拿着。”
    胖女人惊呆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指着我，结结巴巴：“你……你别乱来，我警告你，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小心我报警！”
    我嫣然一笑，打开刀，雪亮的刀刃上倒映出我平静的面庞。
    “你说我招惹了你老公？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我的清白，要不，你把你老公叫出来，当着其他人的面儿，我们证明一下？只要他说出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我在哪里勾引的他，是怎么勾引他的，用哪只手先勾引的他，事无巨细，一一说清楚，我马上用这把刀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了，谁也没说话，全部神色各异地盯着我们。
    胖女人没想到我一来就这么硬核，瞬间也呆住了，刚刚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给你老公打个电话吧，你这么厌恶狐狸精，我要是当着你的面剁掉自己的手，想必你也乐见其成。”我让人拖了一把椅子过来，悠哉悠哉地坐下。
    “我……我才不跟你这个疯子一般见识！”胖女人一脸狼狈，转身想要走。
    保安拦住了他，逼得她不得不回头跟我对峙。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想强行绑架我不成？”她恶狠狠地问。
    我乐了：“这不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吗？要是你不方便打电话，号码给我，我也可以让他来啊。”
    “我老公很忙！没时间来跟你瞎扯！你以后少勾搭别人就行了！”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依旧嘴硬到不肯承认自己撒谎。
    我笑吟吟地看着她，缓缓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废话少说。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让你老公出面和我当面对质，咱们把事情说清楚；要么，我把你送到警察局，请出我的律师团队，以诽谤罪起诉你。你选哪条？”
    我打了个响指，这回，我的秘书机灵多了，给律师打了个电话，很快，我的律师团队就出现了。
    胖女人额头冷汗涔涔，进退两难，这么多人盯着她，逼得她不得不软下态度，但这回，她也不敢开口闭口地说我是狐狸精了。
    “我……我老公出轨是真，等我收集好了证据，我再来找你！”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失去了陪她玩下去的耐性，我轻轻摸着刀柄，语气倏地变冷。
    “不用去找证据了，你来公司，不过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现在目的达到了，我就这么轻飘飘放你走？那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这个人，不仅不是圣母，还小气得很，别人只要对我有一丝丝不好，我都会想方设法地报复回去。说吧，谁派你来闹事的？说不出来，我让你做个三年五年牢，也不是不可以。”
    她怔怔地看着我，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胖乎乎的身体也在打颤。
    我冷冷盯着她，温柔地补充了一句：“或者，你有家人？有孩子？你坐下的事，让他们承担也是一样的，你觉得如何？”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看着她，在等一个答案。
    终于，她双膝一软，在我面前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地说：“我承认，是有人让我来闹事，可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我们只是在电话里联系过，我上有老下有小，本来只是因为贪心，想要赚那点钱，没想到……”
    “叫警察来吧。”我疲倦地侧过头，吩咐秘书打电话。
    环顾四周看戏的众人，我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问：“都不去工作，还愣在这里干嘛？”
    众人神色慌张，纷纷散去。
    几个围观的股东见状，也正准备偷偷离开。
    我加快脚步，跟上去并行，笑眯眯地侧过头看着他们。
    “王董，一会儿晚上吃饭？公司和b公司的合作，咱们再好好讨论一下？”
    王董诧异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
    “江总，你可真是……比男人还能干。”
    “多谢夸奖。”办公室到了，我嫣然一笑，转身进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所有的伪装全部卸下，我疲惫地走到盥洗室，双手撑在流理台上，指尖仍在发抖。
    是谁处心积虑地想要毁了我？
    腹背受敌的感觉并不好受，如今的我，已经是孤军奋战了。
    我抬起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挤出一抹苍白的微笑。
    江末然，就这么倔强地撑下去吧。
    杀不死我的，将会使我变得更坚强。
    天色微凉，夜色阑珊。
    我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长发披肩， 走到常去的一家甜品店吃东西。
    即便是晚上，人也依旧很多，大多是情侣或者一家三口，唯独我是一个人。
    我埋头努力地干掉眼前的冰淇淋，眼前一暗，有人在我对面坐下了。
    “介意我跟你拼个座位吗？”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看见了唐天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