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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江郎才尽

      听完之后,武媚儿不禁一动,觉得这篇文章有些意思,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对于世态炎凉的悲怆。
    冷静点评道:“作者的际遇与他所作之文关系甚大。江淹出身寒微,少有才名,写出了《恨赋》、《别赋》等名作。晚年做大官,生活优裕,却写不出好文章了,世称‘江郎才尽’。庾信则相反,初时环境优越,与徐陵一道写了许多艳丽的宫体诗赋,世称‘徐庾体’,其实华而不实,价值不大。后来出使西魏被扣留,国破家丧,常怀乡关之思,文风大变,写出了《哀江南赋》等名作。杜甫诗云:‘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
    然后,冷静宣布下课。
    武媚儿让人把冷静唤到跟前,问道:“先生,你念的第三篇文章《与阿黑书》是谁写的?”
    冷静向武媚儿施礼道:“微臣回禀太子妃:是一个叫丁达的少年写的。”
    武媚儿“哦”了一声,问道:“这个丁达的家中是什么情况?”
    冷静道:“他本是官宦世家,自从其父暴病身亡之后,家道就迅速败落了。”
    武媚儿道:“先生,请您把他叫过来!”
    一会后,一个少年跟着冷静来到了武媚儿面前,跪倒磕头道:“草民丁达叩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千岁!”
    武媚儿道:“丁公子,起来吧!”
    丁达谢了恩,站起身来。
    武媚儿见丁达举止从容,就有些喜欢了,待看清他眉清目秀,更是高兴:“倘若他是一块可造之材,就把可儿许配于他。”当下勉励了丁达几句,赏赐了一封银子。
    随后,武媚儿和李婧共同会见了赵嫔的女儿李霜霜。
    李霜霜不卑不亢地分别向李婧和武媚儿施了一礼,道:“霜霜给娘娘请安!霜霜给皇嫂请安!”
    李霜霜称呼李婧为“娘娘”,称呼武媚儿为“皇嫂”,从称呼上就可看出明显的亲疏。
    李婧知道李霜霜对她有排斥之心,这也是她约了武媚儿同来的原因。
    李婧屏退了下人,拉住了李霜霜的手,故作亲热地道:“前些日子,本宫还向你娘问起过你呢!”
    李霜霜暗道:“李婧啊,你自己得了风寒,就让我娘和曹阿姨也得风寒!你的险恶用心,难道我不知道吗?”
    但在表面上,李霜霜却毕恭毕敬地道:“多谢娘娘了!”
    李婧看着李霜霜道:“霜霜啊,胡部的立刚可汗派了使臣来见你父皇,提了两个要求,其中一个要求就是让你给他当老婆!本宫在这里可要恭喜你了!”
    说到这里,李婧的俏脸上显出了一副忧虑的神色,转头向武媚儿道:“太子妃,听说胡人乃蛮夷之邦,全身毛发,连胸膛上都长满了毛!听说胡部的男人那个东西都好大哟!这么粗这么长!霜霜是柔弱之身,能经得住立刚可汗的那一番摧残吗?”
    李霜霜立即明白了,暗道:“李婧啊,你哪里是来祝贺我?你是来恶心我啊!”
    听了李婧的话,武媚儿笑得前仰后合,犹如花枝乱颤,娇声笑道:“贵妃娘娘,人家霜霜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呢!你说这些话,也不害羞!”
    李霜霜一言不发,但心中已有了计较。
    放学回到“秋香苑”之后,李霜霜暗暗买通了一个管事的太监,让那太监把她引到了立刚可汗派来的使臣独孤焕臣的面前。
    李霜霜大大方方地道:“我平生最敬慕的英雄有两人,一个是我的父皇,另一个就是可汗!请贵使回国之后,向可汗转达我的敬意。”
    独孤焕臣一见李霜霜,就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他兴奋地道:“我只听说南夏的李贵妃和太子妃是天下闻名的美女,没想到霜霜公主也是大美女啊!我回国之后,一定把公主的意思带给可汗。”
    又寒暄了几句,李霜霜就起身告辞了。
    李霜霜走后,独孤焕臣也没有再呆下去的意愿了:他要赶紧回去,把李霜霜的美貌和娴雅禀报给立刚可汗。
    独孤焕臣知道,一旦立刚可汗得到了李霜霜,一定会心花怒放。那时,他也肯定会得到立刚可汗的赏识和重用!
    在独孤焕臣回国的当天,李海亲自在朝堂上设宴,为独孤焕臣饯行。在酒宴上,李海绝口不提独孤焕臣捎来的两点要求,只是大谈南夏国与胡部的“传统友谊”。独孤焕臣也不点破,他知道,国与国之间,最终还要凭实力说话。
    独孤焕臣前脚刚走,李海后脚就催着李泽和武媚儿率一万精兵向北进军。
    武媚儿经过深思熟虑,只带了单手随军,连宫女和太监都没有带。
    一万精兵在李泽和武媚儿的率领下,离开了京城,向北开拔。
    第三天上,武媚儿令军中一名将军率部队赶赴仙人渡待命,她却与李泽跟着单手,沿一条小路向东北方向疾行。
    几天后,单手领着武媚儿和李泽来到了一座高山的南麓,在一条小河边找到了弟弟馋猫。由于高山挡住了来自于北方的寒风,这条小河竟然没有结冰。
    此刻馋猫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单手一时倒不好措辞,须知二人虽是亲兄弟,却向来不和:弟弟看不惯哥哥的怪脾气,哥哥鄙视弟弟的贪嘴。
    一会儿,单手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干咳了一声,搭话道:“猫儿,你真有雅兴。西晋时张翰见秋风起,便思念家乡的鲈鱼味美,遂辞官归隐。如今你临寒风而垂钓,真有晋人遗风。”
    馋猫头也不抬,随口道:“哥哥要去哪里?”
    单手道:“我不是路过,而是专程来看你的。”
    馋猫不由吓了一跳,收起鱼杆瞅着单手道:“哥哥,你纡尊降贵,前来看我,莫非你自己生了病?”
    单手暗自气恼:“真是屁话!我号称药王,会生什么病?”但他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堆着笑脸,颇为亲切地道:“小猫啊,自从咱娘去世后,做哥哥的对你关照得不够……”
    馋猫毫不客气地打断哥哥的话说:“咱娘在世的时候,你也没关照过我!”
    单手被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但为了把馋猫收拢到武媚儿的麾下,便依旧赔着笑脸说:“以前是哥哥不好。不过,哥哥保证:今后将好好待你!”
    馋猫顿时两眼放光:“真的?”
    单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是不讲信用的人吗?须知为人处世,首先在于一个‘信’字!”
    “很好。”馋猫咽了一下口水:“近日我食指大动,馋虫子又上来了。请你带我去见刘瘤子,让他给我做一只五香脱骨鸡。”
    刘瘤子的脸上长了个瘤子,相貌丑陋之极。但他烧得一手绝妙的菜肴,烹饪之技堪称天下第一。却偏偏有一种臭脾气!
    刘瘤子的臭脾气便是只为他看上眼的人烹调美味佳肴。
    而单手,便是刘瘤子青眼有加的少数几人之一。
    馋猫咂了一下嘴,又说下去:“还记得吗?咱娘去世前,你请刘瘤子给娘做了一只五香脱骨鸡。嘿,那味道简直绝了,芳香四溢,数里可闻。入口松软,鲜美无比,更有一缕清香殿后。使人吃后余味无穷,心旷神怡……”
    单手忿忿地说:“那时咱娘即将去世,你丝毫不在意娘的死活,只知道吃!那一只鸡咱娘只吃了两口,其余的都填进了你的肚子!”
    馋猫却振振有词:“人寿因时而尽,咱娘大限已到,无疾而终,何需悲痛?你虽号称神医,却也不能使咱娘长生不老!”
    单手哼了一声,道:“我可以让刘瘤子给你做一只鸡,但今后,你得为太子和太子妃效力!”
    说完,单手把李泽和武媚儿唤了过来,与馋猫相见。
    馋猫看了单手一眼,揶揄道:“本来我好奇怪:今天你怎么一反常态地对我好了起来?原来却是有求于我!那么我就丑话说在前头:即使你为我求得五香脱骨鸡,我也不会领你的情了!咱弟兄俩如同买卖双方,谁也不欠谁的!咱们不妨定个约:你能让刘瘤子为太子和太子妃效力的话,我自然不在话下!”
    单手大喜道:“真的?”
    馋猫也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是不讲信用的人吗?须知为人处世,首先就在于一个‘信’字!”
    单手打着哈哈道:“这叫:亲兄弟,明算账!”
    馋猫亦皮笑肉不笑地道:“这叫:买卖公平,童叟无欺!”
    武媚儿不禁暗想:“单手和馋猫兄弟俩都是怪人,不知那位刘瘤子是何方神圣?”
    当下武媚儿、李泽、馋猫跟着单手,往东而行。
    馋猫向单手道:“哥哥,你能不能在刘瘤子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让他收我为徒?你若能为我玉成此事,我也劝李昌元收你为徒,教你下围棋!”
    单手道:“小猫,刘瘤子已发誓不再收徒弟,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随即补充道:“他平生只收过一个徒弟,那便是如今为皇帝老儿掌勺的御膳房总管傅言。”
    武媚儿听到这里,不禁暗吃一惊,她知道傅言也是李海的心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