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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宴过去没有写过书法,他小时候倒是学过一些工笔、国画。但那都是白玄宁为了培养他的性格逼着学的,白宴从来没有上过心,所以技术非常有限。此时得了年晓泉的这根毛笔,他接过来的时候,脸上表情看上去很是平淡,只是转了个天,就不知道从哪里买回来了一本字帖,往桌上一放,不管写与不写,至少态度看上去十分难得。
年晓泉这一段时间精神有一些紧张,她把白宴的高考资料拿来读了,又做了不少潭城四中发下来的高考模拟卷,心里渐渐的便感觉有些没底。过去,她在茗桥镇上读书,成绩虽算不上顶尖,但到底也是中等偏上,那时老师一直劝她参加高考,只说考个大学肯定没有问题。但镇上人对于大学的概念实在过于笼统,要求也并不高,像潭州师范这样国内双一流的师范大学,即便艺术类文化分数比普通分数线要低,对于一个从镇上来、甚至一年没有正经进过学校的年晓泉来说,还是难度不小。
白宴兴许是也发现了她情绪的变化,为了能跟她多说一说话,也开始整日跟在一旁闷头学习。
开学之后,白宴老老实实的去了潭城四中上课,不仅把老师每天发下来的试卷原封不动地带回家,甚至第二天还能就着试卷上的考点问两个问题。
这一下,不光白宴班上的老师大吃一惊,就连那些平时见不着他人影的学生也开始私下里谈论起来。
白宴去年是在潭城四中开学之后才插班过来的,来了之后,出现的时间也并不多,基本上一个星期能有三四天见不着人,奈何白家给的赞助实在丰厚,他那大舅舅邵枫覃又是学校的名誉副校长,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能就这么由他去了。
学校里的女生对于白宴的出现早些时候倒是的确轰动了一阵,教室的外面有一段时间常年被围得水泄不通,直到学校教导主任抓住典型批评了几次,她们才收敛一些。
后来,随着白宴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女生们的一颗芳心成为了惊鸿一瞥,加上学业繁重,再是热烈的情爱也慢慢冷却了下来。
没想到,有朝一日,白宴回归了学校,不仅整日准时上学,还时常低头坐在书桌前面写写画画,那一副寡静清雅的样子,就连有些男生见了,也觉赏心悦目。
于是学校里的女生们又一次为他发了疯,成群结队往教室门口路过。每天白宴来到班上,打开课桌,都能看见里面躺着两三封情书。
白宴对于被女生表白一向习以为常,只是从来没有回应的意思,他过去在北城八中,再是精致漂亮的情书,他都能说扔就扔,为了这,甚至还被传出过喜欢男人的绯闻。
白宴此时吸取了教训,没有像过去那样再扔情书,耐着性子让同桌转交回去,只是时间久了,他那些厌烦的情绪到底还是没忍住,干脆对着众人放话,说自己的女友是个难得的醋桶,人高马大,空手道黑段,身高一米七八,往街边一站,能吓哭两三个小孩儿,以后谁要是敢再往自己抽屉里头塞情书,被她知道,放了学一准要把人拉到学校后面的巷子口聊一聊感情。
白宴这话说出去,震慑作用相当可观,女生们再不敢胡乱往他抽屉里塞东西,转而变成了少女心动的偷瞧,仿佛自己眼中好不容易落入人间的仙子,早早就被街角的翠花拱了回去,眼神里,无不带着些许女儿的哀怨。
白宴被她们看得心气不顺,思考了两天,回到碧湾小区,便跟年晓泉说到:“你明天到潭城四中去接我一趟。”
年晓泉过去没去过潭城四中,但她知道那是省内有名的重点学校,听见白宴的话,下意识便觉得他在学校里做了什么错事,得喊家长。想到自己明天是上午的班,也没多问,便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年晓泉提前离开月色,刚在潭城四中的校门外下了公车,抬头就看见不少来接孩子的学生家长,还有陆陆续续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学生。
白宴靠在大门口的告示栏前,个头长相倒是十分醒目。他此刻还穿着潭城四中的校服,蓝色宽大的运动款式,里头为了保暖加了一层绒,灰扑扑的一套,旁人穿着没精打采,他往身上一穿,却是有版有型,跟个模特似的,只是脸上表情疏离冷漠,背后的书包只挂了一半,要落不落地搭在肩上,右腿往上屈膝,抵住身后的墙壁,手里拿着手机,显得很是不耐烦。
年晓泉以为他今天是被请家长,特地穿了一件比较成熟的衣服来,头发也往上盘起,她个子高,乍一看上去,不大像是他们的同龄人。
白宴见年晓泉过来,脸上表情缓和了一些,他也没有注意她身上的打扮,只是走上前去,看着她问:“怎么才来?”
年晓泉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回答:“我…我以为你被喊家长,回去特地换了一身衣服。”
白宴听她这么说,这才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衣服,勾嘴笑出来,一边带着她往外走,一边打趣道:“敢情你还想当我家长?哦,对,我倒是忘了,之前你在邵家的时候就想给人当家长来着。”
年晓泉听见白宴翻老账本,一时脸上不禁有些泛红,她的皮肤白,还很薄,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显露出了一些他们这个年纪原本的纯真来。
白宴看了一眼,觉得心里有些发痒,但因为人在外面,到底不能过分,于是清了清嗓子,便只是抬头拍了拍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