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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六章 筹划

      灵峰淡淡的看了柳悟道一眼,想必是这柳悟道长期跟在屠名身边,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现在,他已经成了一条疯狗,又何必去跟他一般见识,“你如果想战,还是去寻一个实力较弱的人吧,你我,不是同一个等级的人。”
    “什么?”柳悟道大怒,“区区一个太虚境七层的小子,也敢在我面前说这等话,找死。”
    “够了!”在这时,屠名看了柳悟道一眼,沉声道。
    “师尊,可是。”柳悟道对刚才那一掌依旧怀恨在心,恨不得杀了灵峰。
    “退回去吧,既然是太白仙山来的朋友,我清玉谷自然是要给几分面子。”屠名道。
    柳悟道一声冷哼,退到了一边,目光依旧如毒蛇一般盯着灵峰。
    “荒芜道人,你起来吧。”灵峰看了一眼还瘫坐在地上的荒芜道人,“先叫你的人把尸体都清理了吧。”
    等尸体被搬出大殿,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已经过去了将近小半个时辰,灵峰只是坐在椅子上品茶,魔姬时不时的会看他一眼,越发的觉得灵峰很俊了。
    “太白仙山这次派人来,难不成是想要趟这滩浑水?”屠名对荒芜观里这等低级茶叶没有丝毫的兴趣,心中已然对灵峰此行的目的猜了个大概,不过还是问道。
    “我太白仙山与荒芜观结盟之前,可未曾听说过清玉谷要派人来。”灵峰喝茶,道。
    “你太白仙山,何时学会强词夺理了?”屠名冷冷的道。
    “这件事,还需荒芜道人来回答。”灵峰道。
    荒芜道人心头一惊,“我回答什么?”他现在十分为难,并不想站在太白仙山和清玉谷这两大势力的任何一边,只要他们觉得荒芜观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会像是丢石子一样把荒芜观放弃掉。
    “荒芜道人想必是受惊吓过度了吧?”灵峰笑道。
    屠名冷哼,转头看向了荒芜道人,荒芜道人被屠名盯的又是出了一身冷汗,眼珠转动个不停,最终,道:“不瞒二长老,我荒芜观的确是在早前,与太白仙山结也了盟约。”
    荒芜道人还是选择了依靠太白仙山,毕竟荒芜观跟太白仙山没什么仇怨,甚至可以庇护荒芜观,而与清玉谷的仇,已然无法化解。
    屠名一掌拍去了椅子一角,寒声道:“荒芜道人,你莫不是收了太白仙山的好处?”屠名乃是何等人物,立即便识破了荒芜道人的意图,今日若是他承认了太白仙山和荒芜观的联盟关系,那么赵方和他四个弟子,便白死了。
    清玉谷,不可能明着跟太白仙山开战。
    “既然荒芜观与我太白仙山早有盟约,按照约定好的规矩,我太白仙山自然会庇护荒芜观。”灵峰淡淡一笑,道。
    屠名看向了灵峰,双目微眯,寒光涌动,“这么说,太白仙山是要明着跟清玉谷作对了?”
    “我太白仙山从来都按规矩办事,并非是故意与清玉谷作对。”灵峰道。
    “我清玉谷三长老死在了荒芜观,今天若是不给个说法,我便踏平荒芜观。”屠名冷冷的道。
    “此事,怕是二长老一个人无法决定吧?”灵峰大有深意的道。
    “荒芜道人,速速将凶手带上来。”屠名厉喝道。
    荒芜道人苦笑,道:“二长老,请给我一点时间。”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屠名道。
    “二长老。”灵峰道,“据我所知,三长老并非是死在了荒芜观内,而是死在了名为驼背草滩的地方,那里虽然归荒芜观管辖,关系却不大吧?”
    “难道你是说,我三弟的死,跟荒芜观没有任何关系?”屠名道。
    “关系是有,只不过若是这御马草原上的每一名牧民的马死了,都要来找荒芜观讨说法,怕是荒芜观早已在这世上消失了吧?”灵峰道。
    屠名面上怒色一闪,道:“我三弟岂是那些低贱的畜生能比的?我敬你是太白仙山派来的使者,所以对你忍让三分,小辈,你若是再出言不逊,休怪老夫不客气。”
    灵峰搓动十指,淡淡的道:“听闻二长老向来以霸道著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注意你的言辞。”那柳悟道冷冷的道。
    “长辈之间说话,似乎跟小辈并无关系吧?”灵峰淡淡的道。
    柳悟道双目微眯,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论出年龄,灵峰还真不一定有他大,现在他一口一个长辈,听的柳悟道火气不打一处来,“那我便来领教一番你这长辈的手段。”
    “二长老,你这徒弟,似乎不太安分啊。”灵峰道。
    “悟道,闭嘴!”屠名心中虽然也发怒,却只得喝住柳悟道,毕竟对方是太白仙山的人。
    “二长老可想好了今日之事,如何收场?”灵峰喝了一口茶,道。
    “荒芜道人若是不交出凶手,今天过后,荒芜观,不复存在。”屠名冷冷的道。
    灵峰点头,道:“这件事,我会如实禀报掌门真人,想必他老人家也会找帝国高层商讨此事。”
    “小子,你不用拿太白仙山和崇贞帝国来压我,门派之间的事,我还没见过哪个帝国会来管的。”屠名心中火气越来越大,灵峰先是以太白仙山的身份来做挡箭牌,现在又用仙山和帝国两方势力来威胁他。
    “既然二长老执意要拿荒芜观开刀,我灵峰不会插手,只不过,二长老还请考虑,这里是崇贞帝国的领土,荒芜观是我太白仙山的盟友。”
    灵峰起身,朝大殿外走去,红麟魔姬起身跟了出去。
    ……
    山下,盛开灿烂的黄仔花金灿灿一片,连成了黄色的海洋。
    暖风轻吹,荡漾起了一道道美丽的黄色波浪。
    魔姬大口吸着带着香味的空气,奔跑在了花丛中,欢呼:“好漂亮!”
    在上古战场那片肃杀的空间里,魔姬经历了太多的折磨,到了人间,她这才体会到这里是多么美好,有湛蓝如镜的天空,雪白如雪的白云,还有眼前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黄花。
    她像是少女一样的雀跃,一时间抛弃了所有的烦恼。
    从前跑到后,魔姬终于有些累了,到了灵峰身边,见他正板着脸,问道:“你干嘛这么不开心?难道是在担心那个什么荒芜道人?他的死活,与你又有何关系?”
    灵峰摇头,不语,魔姬岂会知道他心中所想。
    魔姬小嘴轻抿,向前一指,道:“你看这花多漂亮,我魔族领地,可没有这种花,都是一些血红色的,白色的,还有……”
    灵峰打断了魔姬,“你想好了要去哪里了?”
    “恩……”魔姬低头想了想,道:“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灵峰摇头,道:“你不能跟着我。”
    “为什么?”魔姬不解,道:“我会让你很快乐。”她额头上尖尖的角,又泛起了鲜红的颜色。
    灵峰看了魔姬额头上的角一眼,皱眉道:“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魔姬拉住了灵峰胳膊,哀求道:“你就让我跟着你吧,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会不会被人再欺负。”
    灵峰只是同红麟向前走,低头不语,魔姬又怎会知道,太白仙山乃是名门正派,绝对不会允许他带着一位魔族女子上山,而且,他与魔姬并不熟悉,对这个女人,灵峰没有丝毫的感情,她先前的所作所为,给灵峰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这个女人,很喜欢男人,而且,她喜欢的男人,就会想办法弄到手,灵峰猜。
    对于这种女人,灵峰自然是不愿意过多接触,同时也知道,越是对她好,她会越会感觉你喜欢她,她那种轻佻的行为就会变本加厉。
    “到底行不行嘛?”魔姬一直缠着灵峰,不停的在他耳边絮叨。
    黄色花海渐渐退去,前面一片绿色,青草只有脚脖子高,那是一处高gang。
    灵峰在最高处驻足,望向远方,深吸一口气。
    他来御马草原的时候,是三个人,先在这里驻足,回去的时候,也是三个人,也在这里驻足。
    不对,应该是两个人,他不能带魔姬回太白仙山。
    灵峰冲红麟点头,“我们走吧。”
    红麟点头,化作了抹红芒,没进了混元剑内。
    起风,青草拂动,灵峰像是一只雄鹰,直冲云霄。
    “你不带我走?”魔姬透着淡淡忧伤,幽怨的声音被风声刮碎,她高高举起的右手,似乎是在等待那只温暖的大手轻轻的牵起,然而,那一道身影,却逐渐消失在了她的指间。
    “你会后悔的。”魔姬的手无力的垂下,神色渐渐冷了下来,望向了无边迷茫的草原,向远处慢慢走去。
    ……
    邱正已经很久没有到祖师祠堂来探望先辈了。
    这些天以来,有足够多的事情让他烦透了心,其中有一件便是从御马草原传来的消息,门下弟子灵峰,未经掌门首肯,私自与荒芜观结成联盟,又引得清玉谷高层震怒。
    这是一件令邱正非常头疼的事,太白仙山除了那次……凌天绝与风玄之事过后,就一直保持着明面上和睦相处的状态,而灵峰这个太白仙山弟子,却似乎是要打破这种宁静。
    修仙界名门巨派,一方巨擎,一言九鼎。
    太白仙山做出的承诺,比黄金还有重。
    灵峰说出去的话,就像是一支射出去的利箭,深深的扎进了靶子里,已经拔不出来了,如果用力,那支箭就会断,会损害太白仙山多年来的名声。
    祖师祠堂每日都有人打扫,地面一尘不染,光线却有些昏暗,空气是潮湿的。
    邱正手中的香不易点燃,灵力化火,祛除了香中的潮气,一抹青烟袅袅升起。
    邱正把手中点燃的香插到了香炉中,面对祖师灵位,双手合十,深深鞠躬。
    太白仙山自开派以来,共有一十五位祖师的灵位在这里供奉,死人已矣,太白仙山,如今是开派以来最辉煌的时期,这昏暗潮湿,供奉着众先人灵位的祖师祠堂,却被隐没在了太白仙山耀眼的光辉之下,少有人问津。
    第十五个牌位,上面用正楷字雕刻:太白仙山第十五代掌门千化天之灵位。
    邱正看着那有些泛黄的小字,眼角有些湿润,涩声道:“师尊,徒儿没有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如今太白仙山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门下弟子逾两万,长老四十六人,精英弟子更是数不胜数。”
    邱正顿住,轻拭眼角,“师尊,那个时候,我总以为坐上掌门之位,就可以号令群雄,那个时候,您做的许多事,我都会嗤之以鼻,现在想想,当真可笑……”
    “掌门之位,不是权力的象征,而是一把沉重的枷锁……”
    “或许,我真的应该让掌门之位让给那个人啊……”
    “如今,他的弟子,背着我擅自发号施令,与他当年的做法何其相像?天道轮回啊……”
    邱正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了祖师祠堂。
    香案燃尽,香灰却笔直不倒,青烟在在空中打着转,最终缓缓消散。
    有风吹过,香灰簌簌落下,碎成了十余段……
    ……
    灵峰站在静心殿内,心情有些忐忑,擅自发号施令这件事,他自有考虑,太白仙山能控制荒芜观,是一件好处极大的事,然而在即将面对邱正时,他依旧有些紧张,还有不安。
    空晓,空珏,玄空子,几人皆在大殿内,面带担忧之色,一段时间不见,很明显的感觉,灵峰消瘦了不少,脸上的棱角却更加分明了,实力也涨了一大截。
    这个小子,总是能在最危险的情况下创造奇迹。
    邱正步履轻盈,悄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侧过头看了灵峰一眼,行至首座前坐下,他的神色淡然,仿佛只当灵峰是空气一般,“空晓,最近门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空晓起身,抱拳,道:“回掌门师兄,最近并无大事发生。”
    邱正摆手,示意空晓坐下,“雪白,沉剑玄壁最近可有动静?”
    灵峰听闻那四字,眉头皱了起来,邱正想必是故意提及沉剑玄壁,难道凌剑纵出了什么事了?等事情了结之后,一定要去沉剑玄壁看看。
    “回掌门师兄,除了万年玄冰溶化了一部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千雪白回道。
    邱正点头,目光微垂,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灵峰,道:“灵峰,你回来的可真早啊!”
    “回掌门真人,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回来晚了些。”灵峰苦笑,道。
    他不喜欢跟位高权重的人对话,他们总是话里有话,或是笑里藏刀,邱正既然想针对他结盟荒芜观的事做出惩罚,那直接说便是,偏偏以他掌门的身份,却非要拐弯抹角。
    “你路途可是擅自结盟荒芜观了?”邱正敲着桌子道。
    “是。”灵峰道。
    “你可知其中利害?清玉谷三长老和他四个弟子皆是死在了荒芜观,现在清玉谷追责下来,荒芜观必定难辞其咎,而你却擅自与荒芜观结盟,此举,无疑是把我太白仙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邱正沉声道。
    “回掌门真人,我自是知晓其中利害,只不过若是我太白仙山与荒芜观结盟,定然能够加强对边境的势力,还能够打压清玉谷的野心,一举两得之事,还请掌门真人认真考虑。”灵峰道。
    “认真考虑?”邱正面色逐渐变冷,“我还有考虑的余地吗?太白仙山向来是一言九鼎,说话算话,即便是你擅自发号施令,我太白仙山依旧要为此承担责任,如今清玉谷二长老已在荒芜观,他是什么目的不言而喻,那么我太白仙山是否也应该派空晓去与其针锋相对?”
    邱正声音渐渐阴沉,最后面带怒色。
    灵峰这个弟子,实在是跟凌天绝太像了,那一句,还请掌门真人认真考虑,似乎是命令邱正,当年那个宁死也不肯为自己犯下的错松口的凌天绝,现在似乎已经真真切切的站到了邱正面前。
    “掌门真人息怒。”空晓几人自是知道灵峰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触动了邱正的某根敏感心弦,急声道。
    灵峰自知后果有些严重,低头不语。
    邱正重重吸了一口气,道:“灵峰,做事,要考虑前因后果,否则,会酿成大错。”
    “是,掌门真人。”灵峰点头称是。
    “掌门师兄,荒芜观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空晓借机把话题转移到了荒芜观上,他实在是不愿意见到灵峰受到惩罚。
    邱正目光闪烁,有寒意从眼眸深处涌动,“既然灵峰已经跟荒芜观结盟,他自然可以代表我太白仙山,这些年清玉谷过的有些太安稳了,如今竟然想把触角深到了崇贞来,我会立即派人联系帝国高层,届时,面对双方压力,清玉谷便是不情愿,也不得不做出让步。”
    “只不过,灵峰,你算是开了我太白仙山弟子的先河,便罚你面壁三日吧。”邱正又道。
    灵峰心头一松,道:“多谢掌门真人。”
    “空晓师弟,此事便麻烦你走一趟吧。”邱正又语重深长的道。
    空晓郑重点头,道:“请长门师兄放心,我下午便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