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油画，张子扬摇头，画上的人，虽然有点害羞，可身体极其的放松，惬意，可以很容易想象，当时的情况下，这个人是十分舒服的。
    “被逼的？可是，你刚才还在维护徐开明，说他画画是工作，为人稳重什么的，好像一个十足的正派人。
    现在又说他逼迫了你，这不是太过矛盾了吗？
    你这样，我们很难相信你说的话啊！”
    见识了不久前冯美荷表情的变化，张子扬是不会轻信的，闹呢，这个女人，这演技，拿个奥斯卡小金人都绰绰有余啊！
    “我真是被逼的，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好几年之前我就在这里工作了，主要就是做饭洗衣服什么的，去年的时候，我老公病了，我的两个孩子还要上学，家里揭不开锅。
    没有办法，我就想从这里预支点工钱，我和女东家齐晓兰说，她不答应，还批评了我，说我不应该把家里的事情带到工作里面。
    人家的钱，人家不愿意借，我也没有办法，就继续工作嘛。
    齐晓兰去上班之后，徐开明找到了我，说是可以把钱借给我，只要我不告诉齐晓兰就行。
    刚开始我只觉得他是心好，自然不会想其他的。
    就这样，因为老公的病，因为孩子，我总共借了有几万块钱。
    这可是一笔大钱，我知道一会半会的还不上，就尽力的把工作做到最好。
    可是，渐渐地，我就发现徐开明有点不对劲，他先是对我动手动脚的。
    因为欠他的钱，我能忍就忍着，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他渐渐的越来越过分，有一次，他不知道用了什么药物，把我迷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有，他就在一边画画呢，画的是我的身子。
    我当时吓坏了，哭了好长时间……”
    说到哭，冯美荷真的哭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演戏，不过，不管是她的声音也好，肢体状态也好，都显示，她极其的悲伤。
    而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这当然是一件悲惨的事情。
    她一个保姆，还欠着男主人的钱，又要在这个家里工作，其中的被动性那是不言而喻的。
    一旦男主人对她有了歪心思，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她能反抗的力度是很弱的。
    精神上，她是欠钱的，说白了，徐开明对她是有恩情的，身体上不用说，徐开明一个大男人，哪里是她能对抗的？
    “真过分，徐开明已经有老婆，有那么多女人了，还要欺负女人！”
    许芳芳面冷心软，安慰了一句，她是安慰，也有一点疑惑在里面，是啊，徐开明有老婆，老婆的容颜不比保姆冯美荷差！
    再说，徐开明还在大学授课，想找女学生也不是什么难事，干嘛还要欺负自家保姆呢？
    “呜呜……他就是欺负人来的……”
    冯美荷给了一个结论，摸索着沙发坐下，继续说道：
    “我刚开始也是不懂的，徐开明在外面找女人的风声我早就听说过，也见过他把一些女人带回家！
    有很多是很漂亮很年轻的，我不懂他为什么欺负我这样一个女人。
    可渐渐地，我明白了，他的目的其实就是要欺负女人！
    在第一次迷晕我之后，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只是画了我一部分的身子，见我醒啦，他还安慰我，还道歉，一副好人的样子。
    我能怎么办啊？家里需要钱，我不能没有工作啊！
    我说了他几句，就去继续工作了。
    可是，不久之后他又迷晕了我几次，把一副画给画完整了。
    我很气愤，打过他耳光，要他答应我不能再下药。
    他多不要脸啊，说不下药可以，我必须给他当人体模特！
    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我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情？
    可是，只要齐晓兰不在的时候，他不停的骚扰我，还给我钱！
    我……唉，我是一个贪财的女人啊！
    给他做了模特，这当然不会是结束，穿着衣服他还骚扰呢……当人体模特，他自然更是不老实。
    不过，他迟迟没有真的对我做什么！
    以至于，后来我都好奇了，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他想要什么女人都有，之所以折腾我就是因为我有羞耻心，他要折腾的是我的羞耻心。
    有羞耻心的女人，身体状态，眼神什么的，都不一样！
    还说如果我有一天没有羞耻心了，他也就不喜欢我了。
    我一下听明白了，他喜欢的就是欺负我，让我羞耻，然后他就高兴了！
    他这么作践我，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可是，他真的很大方……
    唉！”
    一切的愤怒沦为一声叹息，冯美荷的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记得后来有一个外号叫矮大紧的媒体人曾经说过，艺术家都是特别拧巴的人，天天拧巴着，然后才能出艺术。
    听冯美荷这么说，张子扬三人都感觉到了徐开明有点变态的拧巴，想来，他是想捕捉女人的羞耻感，想把带着羞耻感的女人画出来。
    或者说，画一般的模特他画腻了，想画一些有情绪的女人。
    艺术家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特别容易自大，徐开明想来就是把自己的狂妄自大发泄在了冯美荷的身上。
    “那你一定很恨他吧？”
    庞晴天询问道，联系案子，冯美荷已经有了杀人动机，如果凶手是她的话，很多事情比较能说得通了。
    比如痕迹什么的，作为保姆的她，太有时间去筹划了，而且，她本就生活在这别墅里，大有大隐隐于市的感觉，谁会怀疑她呢？
    “我是恨他的，因为他在有意的践踏我，作践我，可是，你们是不了解啊，作为一个穷人，我这一辈子都活在被人践踏的生活中。
    说一句良心话，能在这里工作，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这工作，轻松，工资高，时间不长，我一度以为上天对我太好了，竟然会给我那么好的工作。
    后来徐开明对我那样，我甚至觉得这才是正常的事情，我就是被践踏着长大的，如果不被人看不起，不被人践踏，我反而不知所措了。
    所以，我恨他，可我不会去杀他！
    其实我一直都是有选择的，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如果不干了，就算不还钱，他也不会问我要。
    事实上，他也说过，那些钱不要了！
    我随时可以走，可是，我实在贪这份工作，体面，轻松，活的像个人。
    尽管徐开明会欺负我，折腾我，玩弄我的羞耻心，可是，一旦离开这个别墅，回到家里，回到我的朋友圈里，我是一个体面的人。
    能给有钱人当保姆，能赚钱，赚的钱能给老公治病，能供孩子上学。
    可以说，我是一个伟大的妻子，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可是，如果我离开这里，要找一份同样的工作太难了！
    正因为徐开明会欺负我，他同时也会给我一些零花钱，这就更显得我工资高！
    人啊，是什么都能适应的，被他欺辱的多了，我也就习惯了。
    何况，他是一个读书人，虐待的只是人的精神，绝对不会动手打人的！
    所以，渐渐地，这种精神欺压甚至有一种暧昧的感觉，我对徐开明应该是有一点感情的。
    他对我，应该也是有一点感情的！
    我记得有一次他又欺负我，我生气的很了，就说你再这样我就不干了，然后他竟然一下子害怕了，从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恐惧，他怕失去我！
    他已经习惯了欺负我，支配我，他害怕失去我！”
    从生气，冯美荷的语气慢慢的又柔和起来，说到最后，似乎，她和徐开明之间竟然有了感情！
    这？
    虐恋吗？
    张子扬三人都不知道该给什么表情了，一下子，好多古典爱情故事在张子扬的脑海中飞过，可这样的虐恋，他真的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