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林轩说得没错，那狐妖果然是自己上了台唱戏，身段柔丽扮相俊美，一开嗓就博得了满堂彩，穆雨橙看着就露出了点羡慕来，还没开口就被段林轩揉了下脑袋：“狐狸的天性就适合唱这样柔媚的戏曲，你不用觉得羡慕，这是他们独特的技能，你学不来的。”
    他说着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你要是真的想学，我可以在家里给你也搭个台子。”
    这手笔着实大了点。
    穆雨橙吐了吐舌头，把这个念头暂时压了下来，听台上的狐妖唱了一出贵妃醉酒。唱得美是极美，就是他的眼睛时不时就往段林轩的方向瞄一眼，就好像让贵妃醉的不是酒而是段林轩一样。
    穆雨橙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段林轩依然做得端庄且优雅，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事情。
    穆雨橙无奈，只好自己问出了口：“段林轩，他怎么老是看你啊？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这下子装傻就不太奏效了，段林轩执着扇子在自己手腕上敲了两下，才有些迟疑地说了一句：“啊，确实，确实有一些过节。”
    穆雨橙看他犹犹豫豫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有过节，你们不是票友吗？票友之间能有什么过节？”
    “他少不更事的时候追求过我。”
    段林轩这句话说得很快，生怕穆雨橙在这件事情过分留意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是穆雨橙的关注点显然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这样的话他应该是和我有过节才对，为什么会看上去和你有过节。”
    段林轩不说话了，准确来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穆雨橙自己反应了一会儿以后，问了一个让段林轩更加难以回答的问题：“那你当初为什么没有答应他？”
    “性别问题。”段林轩咳了一声，言简意赅。
    穆雨橙就发出了意味深长的一声感叹，看着段林轩的眼睛就不说话了，段林轩被她看得有点头疼，转到一边去看着楼下的戏台，那里已经在谢幕，满座叫好。
    穆雨橙自己倒是没有意识到什么，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段林轩：“我们下去吧，不是说要去看看那个狐妖吗？”
    段林轩没有立刻起身，摇着扇子悠悠地看了一穆雨橙，确定没有从穆雨橙脸上看到任何揶揄的情绪才站起身来，同时开始怀疑这个女人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两个人缓缓走到了后台，门口把守的人似乎是认识段林轩，没有阻拦而是直接拉开了门：“白老板，世子殿下来了。”
    那狐妖根本就没有卸妆，好像是知道段林轩会来，正靠在一边的梳妆台上嗑瓜子，磕得那叫一个风姿绰约。听到开门的声音斜过来一眼，动都没有动，目光倒是在穆雨橙身上转了个来回：“这就是你骗来的小姑娘？倒还不错。”
    就好像这里不是戏楼而是青楼，面前站着的狐妖其实是老鸨。
    穆雨橙看了一眼段林轩，心说这个人是这种脾气，这让她怎么办。段林轩含笑看了她一眼，回手一柄扇子就飞了过去：“我的女人用你评价。”
    那狐妖不慌不忙，抓了扇子一个翻身，凌空一声清脆的开扇声，扇面遮在眼前，徐徐拉开笑容妩媚。段林轩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走进去找了张椅子让穆雨橙坐下，回头对那人说：“我今天路过，顺便带雨橙来看看你。”
    “路过？”狐妖收了势，脸上的表情有点难看。走到段林轩的面前把扇子直接戳到他的胸口处：“段二少爷，你什么意思。”
    穆雨橙的手指一下子抓住了椅子的扶手，看着两个人较劲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两个人之间的火花烧得再往一点直接打起来。
    但段林轩只是笑，伸手握住扇子缓缓地放了下来：“我以后出现在这里的频率就会少了，你确定还要和我吵架？”
    “我听说了，世子殿下宣布将放弃王位继承，你可真是好雅兴啊。”说着看了一眼穆雨橙：“怎么了？就这个小姑娘值得你这么牺牲？做一个世子是你从八岁那年就坚持的事情，你也要这么放弃？”
    穆雨橙咽了下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希望能从段林轩的口中听到一句什么回答。好像这句回答有了，她就能证明什么东西。
    “她值得。”段林轩回答得半分犹豫都没有。
    那狐妖看了段林轩很长时间，末了叹了口气，转头走到镜前卸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无情之人，现在看是我错了。你是这世间最重感情的一个。”
    说着，看着穆雨橙笑了笑，这个时候倒是多了几分温柔的意思，把一边头饰珠翠拨开之后露出下面放着的一个琉璃盒子：“这个是狐狸糖，给你的，要是喜欢就记得经常过来看看。”
    穆雨橙被送了一盒糖，又糊里糊涂地跟着段林轩走出了门才问道：“你和这个狐妖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总觉得你们两个氛围怪怪的。”
    段林轩看着她手里的狐狸糖，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这个狐妖叫白祁，我少年时春猎，在悬崖边上救了他。他那个时候是一只白色的灵狐，腿被落石砸伤了，我就留下来照顾他了一段时间。因为人在外面，所以我就说我是段家二少爷，没有想到他伤好之后还真的找了过去。”
    要是放在话本里，这两个人没有凄美的爱情故事简直是天理难容。
    穆雨橙轻咳一声，打量着段林轩的脸色问道：“那这戏楼呢？也是你盘给他的？”
    段林轩觉得好笑：“你言情戏看得太多了，白祁后来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后面的事情就没有再提，也没有见我，而是开了家戏楼。我也是去听戏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他就是当初的灵狐的，说是票友也不能算错。”
    穆雨橙点点头，没有再提问题。但是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要是白祁早知道段林御这样的存在，估计是死都会和段林轩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