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个申处长的权力挺大，万一真逆了他的脸，那可要遇到不少麻烦啊！
    邓婷萱来这里不久，但很快都把颐养院当做自己的一份子了。因为方菲对她很好很信任，两人也有着共同的爱心和目标。
    她不愿意看到方菲在发展的路上遇到什么阻碍。
    现在，阻碍似乎已经形成了。
    那个申处长怕是为了故意立威，指出了不少问题，特别是安全方面的。
    他正色说：“邓院长啊，要知道，你这是颐养院，不是一般的住宅单位。颐养院是干什么的？是护养老人的。一切建设要为了老人的安全和方便考虑啊！所以，我们要为老人的人身安全着想，一定要把一切安全设施和方便设施落实到位。你说对吧？”
    简直就是吹毛求疵！市福利院都没有这么好的建设环境。
    邓婷萱心中不满，却也只能连连应是。
    申处长一挥手：“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做不了主。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会跟你们方院长好好说说的！”
    那个小万可真是不错过任何拍马屁的机会，立刻说：“方院长要是听了申处长您的高见啊，立刻会五体投地，对您爱慕有加的！我可真是羡慕啊，我要是方院长，能够聆听申处长的教诲，一辈子都会感激在心的。恨不能以身相许呢！”
    大家都送给小万这个家伙一白眼。
    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申处长听得可舒服了，笑眯了眼。他指着小万说：“你呀你呀，要是方院长像你那么会想，那就好咯！”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方院长也是聪明的女人嘛！”小万嘿嘿地笑。
    一圈儿下来，差不多也十二点了，大家也有些累了。
    申处长朝小万打了个眼色。
    小万立刻心领神会，对着邓婷萱说：“邓院长啊，中午我们不用吃得太好，随便就好。我记得这胜利村村口不有个遗香坊嘛，专做粤菜。我们申处长对粤菜还比较有兴趣，我们就去那吃吧。也方便，不用舟车劳顿的！”
    那个遗香坊，其实规格还算不错的，这近十个人吃的话，没有一两千的，也下不来。但对于这有关部门来说，别说一两千，三五千怕都是家常便饭了。
    选择遗香坊，小万还觉得是优惠了呢。
    哪知道，邓婷萱面有难色地说：“申处长，各位，呃……意思是这样的，方院长说了，那个……她可能没什么时间，让我跟大家说声把钱，就在咱们工地食堂吃了。嗯，这个……我们工地食堂的厨师也挺不错的，以前也是掌大勺的，做的菜好吃。”
    这么一说，城建局的这帮家伙顿时垮了脸，甚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在工地食堂吃？这是开玩笑吧？我们城建局的检查小组去哪个工地上检查，那里的老板不是请我们去最高档的地方吃饭的，还净点好菜呢！来到你这，让我们在工地食堂吃？
    小万先冷笑了：“邓院长，你们这的伙食真是好啊，让我们在工地食堂吃？我们还真是受不起。这么高规格的接待啊！”
    其他人也纷纷冷嘲热讽：
    “哟呵，我们一大帮人来这里帮你指出问题，就这么一个招待啊！真是受不起！”
    “太高规格了，这简直就是市长待遇嘛！我们一帮小公务员，实在不好意思啊！”
    “就是，申处长，要不我们走吧！我们自己找吃的去，这个颐养院的招待啊，可真不是我们能够享受的。”
    ……
    申处长的脸也很阴冷。
    邓婷萱陪着笑脸：“申处长啊，您就看在我们方院长的份上，委屈一下呗！我们……我们方院长可是很急迫地想要听您的意见的。”
    没办法，只能拿出美人计来哄着这个申处长了。
    申处长一咬牙，一挥手，说：“食堂招待就食堂招待呗！大家心里头也不要有委屈，虽然我们辛苦了，但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对吧？最多，晚上我招呼大家吃顿好的！”
    大伙儿都知道申处长的想法，也不好说不行，总得顺着这个领导。
    毕竟，这个追女孩子嘛，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落了申处长一个情面，也算不错了。于是，一个个脸黑黑的，都说好吧。
    但是，当大伙儿在用石棉瓦搭成的、简陋无比的食堂里坐下之时，还是禁不住差点走人。就连申处长，都动了立刻掉头走的打算。
    这是什么地方嘛！到处都是汗臭味，甚至还有脚臭味，两三十个民工挤在一起，吵吵嚷嚷的。这是食堂吗？这不是菜市场吗？
    而且，桌子上就摆着四菜一汤！
    汤是豆腐鱼头汤，菜呢，红萝卜炒猪肝、清炒大白菜、蒜苗炒肥肉、油焖鸡爪。都是一些便宜的大路菜。但是，分量是杠杠的，都用小脸盆装！
    白饭也管够，旁边一大桶呢，随便你盛。
    看着城建局这帮干部的脸都皱成烂抹布了，邓婷萱也听不好意思的。她说：“其实这些菜都挺好吃的，我们坐办公室的，包括方院长，都是吃这些。对了，要不要喝点啤酒？我们这边还有自己做的扎啤呢，工人们都爱喝！”
    说着，一招手：“老方，来啤酒！”
    “来咯！”
    没多久，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就把一个看起来也还算干净的脸盆端了过来。
    里边，黄澄澄的都是啤酒，带给人一种清爽劲儿。
    但是，这对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恶心。
    “来，吃吧吃吧！大家不用客气！”邓婷萱陪着笑脸说。
    没有人动筷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倒是很多：
    “这还真是市长待遇啊，啧啧！我们可真是吃不起。”
    “申处长，要不干脆我们请邓院长和那个方院长吃饭吧，我们大方一回得了。”
    “对啊，这市长待遇，我们还真无法消受啊！”
    申处长满脸黑线，忽然沉声问：“方院长呢？不是说来陪我们吃饭么？”
    “方院长啊！”邓婷萱说：“我刚才打了电话给她了，她说她也来食堂了，正在陪着客人吃饭呢！”说着，左右一看，哦了一声：“在那边呢！”
    在食堂一个稍微用屏风隔起来，但还是看得到里边大半情景。
    里边，约莫看得到方菲在陪着四个男人一起吃饭。看得出来，方菲还比较含蓄，但那四个男人吃喝得很欢快，时不时还举起用饭碗装着的啤酒，碰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那个小万鄙夷地说：“哼，你们方院长还真行啊，不陪我们吃饭，跑去陪四个民工吃饭。真是够意思的！”
    其实，这话是诋毁了。那四个男人，看衣着也不像民工了，虽然不是西装革履，但也穿得很端正。
    “那四个男的，又是哪来的？怎么方院长陪他们了？”申处长很不高兴地问。
    邓婷萱也有些奇怪，哪来那么多男人？不过她看出来了，其中一个正是王烁，是方院长的男朋友。她吞吞吐吐地说：“呃，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
    “哦，方院长的男朋友啊，听说是个医生什么的？”申处长不屑地问。
    方菲把王烁的身份保护得挺好，别说申处长，连邓婷萱也不甚了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
    小万立刻接口了，语气更加不屑：“医生啊，听起来挺光荣的，其实这做起来累得跟狗一样，一旦有什么医患纠纷，被骂得跟傻子一样。做医生最划不来了，工资是高了一点，但实在不能给人安全感啊！还是咱们申处长好，一千个医生也比不上一个申处长！”
    申处长哼了一声，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想了想，忍着恶心，拿起一只饭碗从那脸盆了舀了半碗啤酒，淡淡地说：“你们这里坐着行了，我去敬个酒！难得遇到方院长的男朋友，总要过去表示一下。”
    邓婷萱顿时傻眼了：“这个……申处长，算了吧？要不我去叫方院长过来！”
    申处长不说话，摆摆手，已经走过去了。
    小万赶紧也忍着恶心，舀了半碗啤酒，屁颠颠地跟了过去。
    “处长，处长！我跟着您！”
    那边坐着的，除了方菲和王烁，当然就是现在在江北市当家作主的高海双和他的秘书、司机。大家在办公室里言谈甚欢，到了饭点，王烁本来想请高海双去外边吃饭的。
    不过，老高有不同的意见：“你们这不是有工地食堂嘛！不用麻烦了，就在工地食堂吃。你们呀，也要允许我体验一下生活嘛！”
    同样的四菜一汤还有扎啤，高海双果然是吃得津津有味。一口啤酒一口菜。吃着喝着，袖子都撸起来了。市长都这么吃吃喝喝，司机和秘书自然也吃得不亦乐乎。
    老高还挺感慨呢：“我以前当知青上山下乡的时候啊，那个时候能有什么吃的？充了水的地瓜酒，打来的野兔子拿来拔毛烤着吃，烤一会儿刷一层咸水。烤熟了，跟现在差不多，一口肉一口酒，那才是爽的日子啊！”
    说着，举起碗，豪气地说：“来，为了纪念，为了拼搏，我们来干一碗！”
    大伙儿纷纷举起饭碗，还没碰碗呢，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