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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5

      ,又是多么遥远?
    他对天界从来没有产生过半分的好奇心,只在今夜,心念电转。
    那个穿粉白衣衫的少年,此刻在天地的另一端做着什么?
    一旦离开,那曾经亲密无间的距离,也变成了银河之隔。这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如同梦境,白昼来临,轻轻一拂,就悄然远去。
    十五天、十六天。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门内聚着一群神官和云游僧侣,正在听他讲经。
    “不运用智巧去获得什么,那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得到的缘故,心中没有不明白、不自觉和因不明白而烦恼的影子……”
    窗户开着,今天的日光通透明亮。
    早上他看过一些病人之后,让青月镇的神官试着接手去做,他便在旁边为云游的来客讲经。
    一个人影靠近了窗户,仿佛是好奇似的,正往里边看过来。映在窗户里明净的影子,那应该是个少年人,披散着头发。
    这很少见,姜国人讲究礼数,尤其是在靠近佛塔时,无人不会庄重打扮。
    相里飞卢的声音停了停。
    “大师?”
    下面坐着的一位僧侣有些疑惑地问道。
    “心中没有不明白、不自觉和因不明白而烦恼的影子……”
    那窗后的人影忽而往左一动,消失了,紧跟着,有女人低声的呵斥:“不要乱走动!把头发束好!这里不是你可以撒野任性的地方!”
    接着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小声抱怨着:“知道了,我是发钗散了,想找个地方梳理一下……再就是,大师会在里面吗?我听见了讲经声……今日为大家看病的不是大师了,我想看大师。”
    “小声点,也不害臊,对大师要保留敬畏之心!”
    重重琐碎嘈杂,也如同浮光掠影一般从耳边过了。
    而相里飞卢也察觉了,在那人影消失的那一刹那,自己心底悄然而生的……失望。
    他停了下来,说:“今日宣讲,到此为止。”
    他刚刚才讲到一半,此刻突然终止,底下的僧人们纷纷茫然地抬起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相里飞卢整衣起身,沉声说:“我已不适合讲这本经书,对于各位的等待,十分抱歉。这经文中的事,我现在做不到了。”
    室内一片哗然。
    相里飞卢却仿佛没有听到种种议论,自顾自地起身往外走去。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不多犹疑,不多徘徊。一旦有什么变动,也即刻检讨自身,从来都无愧于佛法。
    小时候他出了错,佛塔一百多名授业弟子中,只有他一个人不用任何提点,自己察觉后,便去地宫中领罚思过。他在那里想透了许多阻碍他的问题,比如他这样的人,要如何看待戒律?又比如他要如何看业障?
    相里鸿辞别隐退,孔雀身死,将士阵亡在前,他又如何抵御思念与痛惜,如何抵御这人间赏赐他的所有欢愉与痛苦?
    他往佛塔下慢慢行去。
    地宫入口幽冷,冷风透骨,吹得相里飞卢被镇魂钉贯穿过的伤痕隐隐作痛。痛到极致就是热,仿佛被什么人吻过,难以分辨。
    耳边传来鸟鸣声,叽叽喳喳的。上次容仪烧了中央的百年古树,留下一片焦土,这次他回来后,已经清理干净,为这棵树施以救治,只是还在等待焦土复萌。
    那些鸟儿却因为这件事,没了归处。这些鸟一只一只的都比原来瘦了,也大约是少了他这个喂食人的缘故。
    相里飞卢刚刚想到这一点,他眯起眼,苍翠的眼底有些软化,瞬间带上了几分温柔。
    刚好地宫旁边有神官晒好的麦子,他走过去拿了一把,立在庭院中,散给鸟儿们吃。还有的鸟儿不肯去地上吃,非要往他手上站,他也无声默许了。
    只是一刹那间,他忽而想起那个寂静的黄昏,粉白衣衫的少年盘腿坐在椅子上,孩子气地视线横扫,吓走了所有的鸟儿。
    “啾,啾啾。”
    跳到他手臂上这只麻雀在他手心啄了几下,跳来跳去的,有些沉,那喙尖锐坚硬,啄得他有点疼。
    他垂眸去看它——这些小麻雀都饿瘦了,唯独这一只不仅不瘦,还有些圆润,像只肥鹌鹑。
    他正在这么想的时候,这只麻雀忽而也昂起了头,乌溜溜的小豆子眼盯着他看。
    他在这双眼里看到了某种熟悉的笑意。
    下一刻,麻雀消失了,他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少年人。
    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只被轻轻拢好,一身粉白色,身上光华流动,十分耀眼。
    容仪直起身,将舌尖的麦粒轻轻吐掉,伸手擦了擦嘴角,一脸得意的笑容:“这次你抵赖不掉了,你的确是亲手喂了我的。”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