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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亲儿子和养子

      快四点多的时候,沈玲龙就打道回府了。
    孟无涯因为沈玲龙这一天说的事儿,急着跟孟老头商量,把沈玲龙送到家了以后,就急急忙忙走了。
    回到家,就看着满院子堆着的东西。
    沈玲龙下脚都找不着地,她有些发懵,看着一件件将东西往厨房搬的陈池,她有些莫名其妙的问:“池哥,你做什么?买这么多东西?!”
    这些搞下去,他们几年不用出去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
    陈池道:“这些都重,以后说不准我忙起来了,没空去给你搬,买好了以后你不用去了。”
    沈玲龙:“……”
    她不好说陈池的,寻了几块空处,踮着脚进了屋。
    本以为家里的孩子们除了大福和殷拾,应该都在,结果寻遍了整个家,都没瞧见人。
    她跑出来问:“人呢?他们都上哪儿去了?”
    陈池道:“说是出去买书了,还没逛过,都要出去逛一逛。”
    “???”沈玲龙觉得这些小崽子们,是故意的吧?
    前头问他们去不去,都说不出去,转过身她走了,就全跑了。
    想到这儿,沈玲龙看着偌大的房子,有点儿心酸。
    孩子大了,都要离开了。
    但心酸也就那么一会儿,沈玲龙很快收拾好心情,将自个的画板子拿了出来,坐在院子里画设计稿。
    白天看的那两间店铺,沈玲龙特意量了尺寸,回来直接画装修稿就行了。
    陈池将买回来的东西归位,她则是在旁边画稿,倒是一番岁月静好,恬静平淡的景致。
    五点多,沈玲龙才打了个底,家里的孩子们都回来了。
    竟然还连带着大福和殷拾。
    “回来了啊?”沈玲龙等他们进门了,才分出心,抬头看过去。
    这不看不晓得,一看吓一跳。
    几个孩子,脸上竟然都挂了彩。
    沈玲龙:“???”
    她确实觉得大福和殷拾两个出去要受难,但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挂彩啊!
    还有其他孩子一块儿挂彩。
    沈玲龙连忙起身,问:“你们怎么回事儿啊?跟大福阿拾他们一块儿出去想法子赚钱了?”
    小福翻了个白眼道:“不是,是阿拾哥哥拉我们下水,他跟别人打起来,我们路过,他就告诉别人我们跟他是一伙的。”
    沈玲龙:“……”
    这个行为很殷拾了。
    殷拾这会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理直气壮的嚷嚷道:“咱们不是兄弟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听着他说这话,沈玲龙明显看见其他孩子表情有些难看。
    不过沈玲龙没讲出来,而是着重看了大福的表情,大福似有些不快,一拳头锤了殷拾一下,但没作声。
    被锤了一下的殷拾,不高兴的锤了回去。
    两个人在后头,就这么你捶我一下,我锤你一下,打起来了。
    沈玲龙拧眉:“你们在干什么?”
    几孩子一愣,顺着沈玲龙的视线看过去,落在了大福和殷拾身上。
    两孩子这会儿都锤到脸上去了,给所有人一盯,有些尴尬的收了手,背在后头,垂着头站着。
    “我们闹着玩儿。”殷拾说。
    “谁——”大福脱口要反驳,但似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忍了下来,小声骂了一句,“王八羔子!”
    声音小,但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玲龙冷笑:“我瞧着你们这不像是闹着玩呢!我不叫停,你们怕是两个人要互殴得头破血流了。”
    两孩子不作声。
    这架势,就算是从里头出来的陈池,也敲出来他俩私底下根本就没认错的想法,只是避风头而已。
    陈池拧眉,刷起袖子,准备教训人。
    沈玲龙拦住了他,又问:“今天要是你们俩自个在外头打架,我不说你们半句,毕竟是你们自个说要出去外头赚钱,想自个养活自个的,但你们牵连到其他人了,别跟我扯什么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不是你们惹事生非,让兄弟姐妹顶缸的借口!”
    “是不是以后窝在家里,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就说长者赐,不可辞?!”
    这会儿,几个孩子都清楚沈玲龙是真的发火了。
    二福顿了一下,想告诉沈玲龙发生了什么,但看沈玲龙拦陈池的架势,以及脸色,他闭了嘴,老实看着。
    就连大姐儿和沈爱华想说好话,二福还挡了,让他们退一边。
    沈玲龙瞥了他们一眼,盯着大福和殷拾问:“说,怎么回事儿。”
    大福抬脚,准备上前一步讲话,然而殷拾扭头看过来,瞪着他:“腻要说的话,咱两就一拍两散!”
    沈玲龙蹙眉,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不开口?!
    她刚准备指问,大福也瞪了回去,怒骂:“一拍两散就一拍两散,老子怕你啊!这是我娘,我娘问了闭嘴不言,咋地,你要上天啊!你要气死我娘啊!”
    还活得好生生的沈玲龙给大福这话,搞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知道该说大福敬重她,还是说他把自个想的太脆弱了。
    刚准备说些什么,殷拾翻了个白眼,呸得一声说:“孬种!你还是个男人吗?出了啥事儿都跟沈姨说!”
    话音刚落,大福一拳头就砸过去了,瞪着他:“你他娘的再说一句!”
    “怎么着?!有本事你什么事儿自个扛啊?别成天就叫娘啊!”殷拾边怼边骂,毫不认输。
    两人扭打在一起。
    其他孩子要去拉架,但沈玲龙一声呵斥:“让他们打!”
    沈玲龙给气炸了。
    什么毛病!兄弟阋墙,自相缠斗,还有脸了!
    两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都是一样的教出来的,正如陈池所说,大福在这方面有天赋,最后占上风的是大福。
    大福将殷拾扭了手臂,压在地上,冷冷道:“你再拽?!”
    殷拾也识时务,趴在地上不动,竟连连求饶:“不拽了不拽了,放手放手……”
    大福松了手,刚准备起身,殷拾起来就偷袭大福。
    但很可惜,又被大福锤了下来。
    所有歪门邪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无用功。
    看他们打完以后,沈玲龙走过去,让大福起开,叫殷拾站了起来。
    这两孩子虽然都比他高了,但沈玲龙依旧在他们站起来以后,一个甩了一巴掌。
    重重的一巴掌,沈玲龙甩巴掌以后,手都在发颤,估计手掌心是肿了。
    “有脸吗?”沈玲龙将手背在后头,质问,“刚才还借着兄弟齐心,同富贵共患难的借口,现在两个人又打起来了?这么瞧来,在你眼里,这些话在有用的时候,就是良言,没用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了?”
    大福被抽了一巴掌,疼的龇牙咧嘴,但看着沈玲龙的表情,不敢作声。
    倒是殷拾捂着自个的脸,怒视沈玲龙,显然很是不服气。
    沈玲龙拧眉:“不服气?好,来,你来说说,我哪儿让你不服气了。”
    “都是打架,你冲着我一个人来。”殷拾指着大福说,“你打的两个人,但心底就冲着我一个人来的!”
    沈玲龙问:“你觉得不应该冲你一个人来?”
    殷拾没作声,他眉目桀骜,就肯定了这么回事儿。
    甚至还一声冷笑,像是在嘲讽谁一样。
    沈玲龙知道他冷笑的意思,心里失望不已,但还是念着这还只是个少年,还能摆正。
    她深吸一口气后,又问:“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我没资格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你们在外头打架,我也不应该说你们半个字?!”
    殷拾依旧不讲话,眉眼间有些不耐烦。
    长期以久,沈玲龙也有了脾气。
    沈玲龙冷冷指着门,问:“滚。”
    殷拾眉头一挑,威胁道:“你可别忘了,你可以答应我爹,要养着我的!”
    “这么说来,你觉得这些年,我养着你,全都是因为你爹?”沈玲龙冷斥,“我瞧着你是饭吃多了,脑子里全都是饭了,怎么不记得你爹欠我一大笔钱,欠我一个大人情?这些年,把你养得不晓得什么是养育之恩了!不知道什么叫做尊敬!什么叫做父母子女了!”
    殷拾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沈玲龙冷冷看着他:“要么说清楚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要么滚。”
    “天底下,没有哪个合该养着——”
    话还没说完,殷拾猛地抬头,竟是流着眼泪,怒问:“就因为我不是你亲儿子吗?!”
    听着这话,沈玲龙气得怒火从脚冲上脖子,冲上脑门。
    她拼命得忍耐,拼了命的压抑自己的怒火。
    想一巴掌抽抽这个混球,但她硬是忍下来了,且一字一顿道:“对,就因为你不是我亲儿子,你今天要是我亲儿子,你得进医院。”
    殷拾心里憋闷极了,他磨牙冷笑,刚张嘴,音还没发出来,陈池就一脚踹了过去。
    虽收了力,但一脚依旧把人踹飞了好几米。
    殷拾摔在地上,疼得怕都爬不起来。
    陈池还要打,沈玲龙拽住了他:“行了,用不着打了。”
    “大福,说清楚什么情况。”沈玲龙不再搭理殷拾,转而问大福,“说清楚,一丁点儿也别漏了。”
    大福点头。
    原来这两小伙子,各自拿着二十块钱不知道干什么,殷拾便提议去黑市转悠一圈,毕竟以前他们胡轴舅舅,后来的杨罗岗,都是黑市里混的,又酷又赚钱。
    便是想着,怎么说都是黑市里混大的,进去肯定如鱼得水。
    但进去以后,发现不像以前那样就算了,还看见有人收保护费。
    在那种贫民窖里收,收了钱就保护别人。
    殷拾觉得这个好,他们武力值够,能打。大福说这不好,但殷拾说很帅,很酷,要做那里头的一霸。
    而且讲什么他们做了,还能护着一些老弱病残,要是别人做了,可就不会护着。
    大福就被劝服了,跟着去跟那些混混别苗头,护着几个老人,小孩,妇女几回,没想到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来了老的。
    他俩被围住了,要不是二福他们来了,在加上他们两保护过的小姑娘带路,怕就不仅仅只是那么点儿伤了。
    殷拾不肯说,很简单,他觉得沈玲龙晓得了,肯定不会让他们再干这种事儿了,而且觉得做混混嘛,要是让大的出头,多没脸啊!
    沈玲龙听完,反手就是抽了大福一巴掌,骂了一句:“蠢货!”
    大福被打得脸火辣辣的疼,但没敢作声,他也觉得做这事儿有点蠢。
    “我让你们读书,娇惯你们养着,养出来是叫你们去做混混的?!”沈玲龙怒斥,“脑子里装的什么?草包吗?!装着一脑袋的义薄云天,混混江湖?!”
    大福老实道歉:“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殷拾翻了个白眼:“孬种。”
    这小子不说话,沈玲龙还想着这回教不好,应怼上了,她是长辈,是大人,就退一步,等大家都心平气和了,再好好教。
    但瞧瞧这小子什么话?!
    沈玲龙猛地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殷拾:“你是觉得去做混混,特别有脸面吗?”
    殷拾揉着自己被踹的肚子,底气十足:“我是保护他们!我不保护,他们就全得被欺负!”
    沈玲龙反问:“你没收钱?和那些收钱的混混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殷拾反驳,“我可没有一而再再而三!我要是不帮他们,他们就得被打死!那些没钱的,我少要点,有钱的多要点,有什么错?”
    沈玲龙看他执迷不悟,满眼尽是失望,她转头问大福:“你说,有错没错!”
    大福咽了咽口水:“有错。就算路见不平,保护了他们,也不该收钱。”
    “那我不亏了,”殷拾皱着眉头,很是不高兴道,“我所有时间,都花在上面了,盯着,跟着,护着他们,我怎么就不能拿钱了?”
    沈玲龙不理他,且问大福:“你准备怎么办?”
    大福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看向沈玲龙:“我、我能继续读书吗?”
    殷拾冷笑:“贪生怕死。”
    “呸!你他……”大福想骂人的,但是看着自个娘的脸色,忍了下来,横了他一眼后,转而对沈玲龙说,“我想考军校,我想做军人,做警察,这样职责就是保护人了。”
    大福的话,叫沈玲龙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她教育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