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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迅速褪下,嘴唇趋向苍白,仿佛这人不是带了自己一年的哥哥,而是孤儿院里那个因为不喜欢他所以会故意漏掉他的被子,任他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里冻一夜的失职护工。
秦栯当时声音很慢很轻,寻常青少年变声期会变成公鸭嗓,他却只是润了几分沉,在三伏暑日轻而易举地让人如坠冰窖。
“秦林淮,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跳下去?嗯?”
手臂血液都凝固了,背脊爬上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骨头往颈项攀。
秦栯一般不这样喊他。
他一般都唤:团子、崽崽、小哑巴……
宠着的时候将人圈在怀里,仗着身高优势将下巴搭在他头顶,顺着发旋儿一声一声慢悠悠地喊:“崽崽、崽崽、崽崽……”
“崽崽过来吃饭。”
“崽崽吃糖吗?”
“崽崽你听话一点。”
“崽崽你想要什么,跟哥哥说。”
崽崽要是不回他,那就会变成小哑巴。
“小哑巴,过来,拿胶布把嘴巴粘上,反正你也不说话。”
他不喜欢跟着家里大人喊他秦林淮,因为这不是小团子本名。
秦家人家族观念重,有些忌讳和讲究也就格外浓烈,领了个孩子回来,自然要给他改姓。
可他叫淮,要是再姓秦,秦家祖籍本来就在南京,这名字未免太大了些。
名字太大,上通天达,孩子活不长。
哪怕秦宗毅的确存着要他给自己宝贝儿子挡灾的念头,但要是改名改的这么明目张胆,老爷子不喜欢,别人也会说闲话。
阴人的事背地里做,就算都知道也无所谓,放在明面上,失了世家风度,会遭人诟病。
于是他在本名前面缀了个姓。
但秦栯不这样喊他,除非生气。
太阳爬的老高,池边那一圈水意凉气被蒸发,燥热袭了上来,汗珠从颈窝向下,顺着瘦弱的手臂,一路流到自作自受造出来的伤口。
糊着血肉,带着泥泞,染了汗水的咸腥,精神还紧绷着,一时痛的难以忍受。
直到意识模糊,终于被多重压力压的昏过去之前,林淮看见秦栯依旧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神色都未曾有一瞬动容,仿佛倒进水里的不过是另一块从泥里挖出来的碎石子,不值得侧眸注视一秒钟。
再醒过来是半夜,院子花丛里开了几盏景观灯,浅淡的光顺着窗溜进房间,林淮动了动身子,察觉出臂膀上的异样。
绑了纱布,血迹渗出极浅的一层,干涸之后停在纱布上,看着有些惊心。
林淮有点渴,起身准备去倒杯水,只轻轻一动,大腿内侧传来一阵酥麻感。
他微微愣住,掀开薄被借着月光看,看见一个极小的针眼。
还在恍神的空档,灯突然被打开,强光袭下,扰了黑暗,床上的人紧闭了闭眼睛,等适应光线之后才朝声源处看去。
秦栯陷在沙发里,将遥控器放到一边扶手上,缓缓抬眸,浓黑的眸子里映着床上小孩模样。
纤瘦薄弱,落了水更添上几分像是随时会死掉的脆弱感。
良久,秦栯勾唇笑了一下,笑意浮于表面,林淮蓦然想起落水前浑身冰凉的窒息感。
“那是狂犬疫苗针眼,三天后再去打。”
“我不陪你,到时候找司机带你去。”
“猫我扔了,别再找。”
“养不熟的崽子要它做什么?”
他说完起身就走,少年人身量开始拉长,逐渐现出冷硬的骨头。
身后一连串的动静发生的很突然,甚至缠着急切的意思。
秦栯没能握到门把,因为林淮先他一步拉住了他衣袖。
秦栯想,这小崽子开口要敢给猫求情,他就连他一起丢出去。
可是林淮没有,他只是紧紧攥着秦栯衣袖,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哥,我错了。”
“你别生气,你让我跳水里,我就跳下去了。”
“我很听话的。”
“哥……”
声音软乎得不像话,偏偏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能气的人气血翻涌。
秦栯差点想打人。
他眼睛眯了眯,刚想让人松手,林淮却道:
“我怕疼,刘叔不知道带糖,打完针我会哭的。”
秦栯:“……”
“自己带。”
多大年纪了,打针哭什么?
他倒是在自己面前哭过?
跟谁学的撒谎?
林淮却是不放人,执拗的摇了摇头,甜甜地说:“想吃哥哥的。”
秦栯:“……”
如果一开始有生气有惊慌有害怕,到这时候,什么都不剩了,留在心底的都像是被猫蹭到脖子边,乖巧柔软地舔毛撒娇时那些柔软放松。
他没说话,林淮在后面接着道:“我看到了。”
话说一半,留了余白,秦栯正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