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换了一副普通面容的梁九，正牵着道姑姑娘时常冰凉的手儿，准备带她去城里有名的素食斋吃夜宵。
    在蛮荒这样食肉动物众多的地方，开个这样的店，一些吃腻味肉食的蛮族人还挺喜欢去。而青盟行商和罗森行商去吃的人就更多了。
    因为素食斋是峨眉道宗的产业。梁玉常陪着师姐去吃，倒是梁九因为忙这忙那一次也没去过，道姑姑娘自然心中有气。
    这不梁九早上在玦凤阁门外软磨硬泡了大半日，期间路过偷笑的玉儿，趾高气昂的大雪子出内城去找栖居在外城内的小弟佩奇，路过时也不忘斜瞥一眼这泼皮千岁，梁九看雪子这货怕是快成精了。以及离得远远的，站在假山上对这边哈哈大笑的燕良辰。胖子辰一口紫牙还没褪色，瞧起来颇为喜感和滑稽。
    梁九照旧祭出一道分身，恼羞成怒脱了鞋去撵这不肖徒。
    好不容易才哄得道姑姑娘开门。
    道姑姑娘却是笑吟吟说:“梁九，我饿了。”
    ……
    此刻路过的梁九二人也没刻意去听旁人的对话，只见到这烤串坊的老板好像在欺负蛮族的姑娘。蛮族的姑娘穿着兽皮裙，很好辨认。
    姑娘都哭了。
    辞夕玦冷哼一声，目光不善看过去。
    梁九握握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然后牵着她手凑近了围观。
    “小雨，你去拿扫帚将这地上的调料扫一扫。扫地总该会吧？”
    啄小雨小鸡啄米般点头，然后一溜烟跑去后院拿清扫工具。
    施旭阳偏头见到两位脸生的东方客人，不由告罪一声，“二位贵客，实在抱歉，小店今日已打烊。”
    梁九看向那热闹的十桌蛮汉，“掌柜的，这明明还在营业，怎么就不迎客了？”
    “这位小哥，正是因为接了这十桌客人，所以小店忙活不开，只得提前对外打烊。这群蛮族的汉子胃口大得很，十头羊肯定不够，起码得三十头，得忙活到天亮哩。”施旭阳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我也不是掌柜，我外甥才是。就是那个，你看正在傻乐呵那个。”
    梁九扫视一圈，对其中的蚩蛮还是有点印象的，再观他们的穿着，黑白相间的兽皮衣，个个两米开外健壮如山熊。正是大梁罩着的熊猊部。
    “掌柜他舅，你忙，我就随便看看。”
    施旭阳虽好奇，却没多说什么，再次对二人报以歉笑，回头继续忙活。
    不一会，蛮族姑娘扫起地来风风火火的模样，调料辣椒面什么的自地上飞了起来，施旭阳赶忙头疼地制止，“停停停，小雨，你过来，怎么就这么笨呢。要把你带回去指不定被我那老母念叨出事。”
    “打住，别哭，客人看着呢。我还没说完，这样，今个你先回屋歇息，等明个白天我再好好教你规矩，还有我们那边的常识。”
    “好的，恩人。”
    “……以后改口，要叫我老爷。”
    “恩，老……老爷。”啄小雨喜滋滋的扭身，扛上扫帚蹦蹦跳跳回屋。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梁九想得更多，也更细，他回头招过一名附近的便衣，这名便衣是亲自赶来的夜萧萧。
    梁九传音与他:“我要这个烤串店的资料，还有那个蛮族姑娘是怎么回事。再去查一查青盟内部，是不是有人威逼利诱，开始搞起贩卖人口的勾当。陛下最恨这个，你自己掂量。天亮之前，把查到的东西送到我书桌上。”
    “是。”夜萧萧本来也没往这方面想，但经王爷这么一提醒，心下一惊。商人本性他是知道的，哪怕是大梁一手建立起来的青盟，以往内部也暗中处决过几个贪腐蛀虫，他们有的是六大世家派来的人，有的则是大燕那边的卧底。有的则是极聪明手脚干净很难发现马脚的那一类坏才。
    吩咐完事情后梁九不再停留，带着道姑姑娘去往素食斋。东来城里通宵达旦营业的商店饭店很多，素食斋便是其中一家。
    ……
    大雪纷飞的荒野，感觉自己瘦了一圈的庄知书，总算寻到一个山洞避这一夜的风雪。而且他半路驯服了一头迷鹿来代替脚程，为驯服这头迷鹿，他花了不少力气。
    迷鹿不是麋鹿，迷鹿身形如斑马，额头长有鹿角，四蹄粗壮有力，奔跑于山林之间能将人绕迷路，故而被蛮荒人称之为迷鹿。能在蛮荒生存的生物，自然有自己赖以为生的本领。
    “小鹿仔，吃干粮喽。”
    洞内此刻已架起一堆篝火，庄知书取出两个罐头，一个大豆罐头喂给身边口馋的迷鹿吃，一个牛肉罐头戳了几个孔透气，然后放在火上烤了烤，开盖即食。
    “好东西啊，就是存货不多了诶。”
    庄知书用筷子捻起一块切得方方正正的牛肉，香喷喷的吃着，随即苦叹一个。也不知道那野小子有没有将消息带回去。今个见那如猿猴般的野小子的穿着，他一眼认出是熊猊部的人，当时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丢他一卷画。并用中原话骂他，哪里来的蛮子，煞风景。他可是知道的，熊猊部往后会成为大梁在蛮荒的代言人。与大梁关系颇近。
    只是，只是当时那面相年轻身材却魁梧的野小子，恶狠狠的瞪给他一眼，要不是身后有大力猿在追杀他，看样子还要冲上来揍他一顿的样子。
    想到这儿庄知书更加忧虑了，心道:“可别把情报随手扔了啊傻小子。”
    ……
    这一天，有一人轰然砸地，缓步踏入洞中。
    来人用长舌头舔着自己的大肚子，魔人一族分有一主四王，魔主之下四大魔王分别以固定的远古凶兽来命名。
    作为饕餮王的传人，自然习得了那饕餮功法，吞天诀！
    饿，就是饿，馋，就是馋。
    别的可以忍，就是美味当前不能忍。一路在空中悄然跟随的饕餮王此刻终于忍不住现身。
    他目光贪婪的望向庄知书手里的罐头，来到他对面一屁股坐地上，自来熟般，伸手。
    “拿来给本王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