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关新月打来的，韩东披着件衣服出门，在走廊里回拨。
    “东子，小莉给我打电话。说上京的人明天就要去海城考察，白市长准备带他们去参观滑雪场。”
    韩东提前得到过这消息，意外是来的有点快，他以为至少还要一两个月。
    当然他们考察与否主要是白雅兰的事，对他来说，无非是一个免不了的应酬问题。
    思考了片刻：“我下午就去海城。”
    “那我就晚过去几天，把新通源的事安排一下。”
    “不用急，你忙你的，那边有我呢。”
    关新月听他声音有异：“是不是电话把你吵醒了……”
    “没，我正起床准备跑会步。新月，你也在天海那边注意点，别轻易喝太多酒。”
    “我平时不喝。你在嘛，喝醉又没关系。”
    笑笑，关新月声音愈轻：“关心我啊！”
    “谈不上，是讨好你。海城没有你，我这种两眼一抹黑的人，没把握做好。”
    关新月轻斥一句，挂了。
    韩东拿着手机回房，洗漱完毕。看着床上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怎么都看不够一般，到近前轻巧亲了下。
    厨房里保姆在做饭，他打声招呼。走出家，在别墅附近慢悠悠散步。
    许久没这么堂而皇之的抛头露面过，一路走来，关注者多，目光各异。
    有的欣赏，有的鄙夷，有的轻佻……
    韩东视若不见，正常打着招呼，由走路慢慢跑了起来。
    这些看法影响不了他，记得刚跟妻子结婚那会，有些人表现的更加明显，早习惯了。
    毕竟他自个在这别墅小区住户的眼里，不但住妻子家，抢夺岳父财产，还差点坐牢，跟自己妻妹纠缠不清……
    总的而言，就是脸皮奇厚，心术不正。没被踢出家门，太奇怪了。
    说一点不介怀是假的，刚退伍那会就特别介意，从天上到地狱，会有很严重的落差感。后来，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做，总免不了一些心怀恶意者闲言碎语，便彻底当成空气。
    早餐。
    妻子跟孩子还没醒，餐桌上就韩东，夏明明，龚秋玲，保姆。
    韩东吃饭之余，提了下午要走的事。
    夏明明在家无事，想要一块跟他去海城，话说半句，被一旁的母亲在下狠狠拧住。
    韩东装没看到母女反常：“我去看小梦醒了没。”
    夏明明疼的倒抽冷气，等姐夫离开才躲的远远的：“妈你轻点。”
    龚秋玲淡声道：“你给我打消去海城的念头。”
    “我看朋友。”
    “他跟你姐关系刚好一点，别添乱了行不行。另外，你舅舅给你介绍了个相亲对象，等下我把联系方式给你，去见一面。对方是你舅舅公司股东的儿子，年轻有为，长相也不差，我见过一次……”
    “我不想见，中午跟朋友约好了一起吃饭。”
    “你不见不行，总得顾忌点你舅舅的面子吧。”
    “我顾忌你们，你们顾忌我吗？我今年才二十几岁，着什么急，自己都还照顾不了自己，找个人给我当保姆啊。”
    “这什么话。”
    “实话。我姐跟我姐夫要是三十来岁结婚，感情上都成熟经历一些，肯定没现在这些矛盾。妈你当老师的，要学会观察，并从中汲取教训。”
    察觉老妈又要动手，夏明明迅速起身随时开溜：“既然是舅舅介绍的，见见没关系，但你们态度放平一些。成与不成，得看缘分。”
    ……
    卧室里，夏梦娘俩都醒了。
    韩东进去之时，她正伺候着茜茜穿衣服，笨手笨脚的，一个小毛衣把孩子折腾的龇牙咧嘴，就是穿不进去。
    听到脚步，夏梦像等到了救星：“老公，快来，帮我按着她，她老乱动……”
    韩东无言。
    妻子披头散发的样子，着实让他看的想笑而笑不出。
    茜茜见到亲爹也像看到救星，推挡着夏梦，张开手摇摇晃晃要站起来。
    韩东忙疾步上前，接过妻子手里毛衣，试探帮着穿。
    他也没给小孩穿过衣服，但见到过。小孩子配合下，倒是轻巧把毛衣罩在了身上。
    夏梦挫败，她是真想好好照顾女儿。但就一天，想死。
    相比而言，工作上再累，也没这么小心翼翼，生恐出现差错的时候。
    “老公，我让保姆进来帮忙吧。”
    “她吃早饭呢，别什么事都麻烦她，快好了！”
    韩东说话间把女儿扶正，提着她裤子两边带了带，穿妥后抱着去浴室帮着洗脸。
    夏梦看的咬牙切齿，女儿分明就是故意作对，她让她伸右胳膊，她偏伸左胳膊。丈夫一碰，乖巧的像个玩偶一样，随便摆布都没反应。
    听着浴室那边水声，她也开始换衣收拾。等丈夫女儿从那边过来，强行又把女儿接过，搂在怀里扎头发。
    这是她擅长的，小丫头难得也乖巧下来，就是不时的转头跟韩东互动。
    韩东扶着妻子肩头，边逗着茜茜边随口问：“你今天上不上班？”
    “没太大事，我去看一眼就成，然后咱们去问婚纱……”
    “我，我下午就得去海城，婚纱还来得及拍么！”
    “你答应我的，拍完婚纱再走。”
    “上京有领导去海城考察，指定要去我公司跟滑雪场那边，我得过去应付下。”
    夏梦笑着的表情僵住：“那你去呗，还问我意见做什么。上京的大领导，当然不能怠慢。”
    她帮女儿扎头发，韩东顺着把她头发放在了手上，摆弄着，试探着束起：“最多十天半个月的，我肯定回来，咱们再拍也不迟。”
    “你想拍的时候，我还未必有时间呢。”
    “那就等你有时间，我随叫随到。”
    “你现在说话，有点可信度么！”
    瞧见镜子里的丈夫错愕，她放缓语气：“等下去商场帮你买件外套。顺便买点礼物给兰姐，你帮我带给她。”
    韩东松懈，揉了下女儿脑袋：“茜茜，看你妈多好，你还这么不听话。”
    夏梦眼中有了笑意，瞟了眼丈夫：“你快出去，在这她总看你。我得赶紧把她给伺候好，还要去公司一趟。”
    等丈夫走出房间，夏梦半响也没回神。
    她追逐的事业已经很成功了，却已经不确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得失，她顾念着公司，注定跟丈夫相处的时间不会太多，这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机会，随着工作变忙碌，两人都出差频繁，会越来越少。
    想改变这种现状，又拿什么去改变。
    丈夫事业心空前强盛，她既丢不开自己工作，也不敢再提让他丢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