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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死者死前没有任何挣扎,身上只有撞击和爆炸留下的伤痕,头部和颌肌只有略微僵直,也没有腐败现象,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小时,与跳楼时间基本吻合——你们懂的,上海早高峰堵得和便秘的大肠一样,我们赶到现场已经是两个半小时后了。”
陈利亚淡漠地抿了一口可乐:
“恕我直言,温度,湿度,微生物群,甚至空气含氧量密度,贵专业判断死亡时间的不可控因素,实在有点多。”
“话是这么说。”
第二个分析员冷冷地说:
“可我们再不可靠,也比历史学这种不讲究逻辑、也不创造价值的学科好。法医判断不是只靠尸体,还靠现场。那天晚上监控只拍到何双平一个人上楼,楼顶相当于一个密室,难道有人能隔空谋杀?”
第一个分析员又结结巴巴地附和他的女朋友:“对、对啊。”
陈利亚:“可以理解。”
女分析员表情有所缓和。
李维多:“……”
可能是她错觉,这语气不知怎的就让她想起王尔德那句:因为一个蠢货,往往会得到一个比他更蠢的家伙的仰慕和赞美。
下一秒,男人十指笼在细长眼眸上,遮挡住窗外日光,似是终于对这种没营养的对话感到厌倦:
“毕竟同类,总是要互相仰慕和赞美。”
警.察、分析员、李维多:“……”
这种心有灵犀,这个叫陈利亚的男人,应该跨时代去和奥斯卡王尔德在一起。就单凭他一个侧影的美貌,估计就没美男子波西什么事了,再加上他智商光环的加持,王尔德也不至于因同性恋入狱,王子和王子会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全剧终。
而且他是真的懒。
就连讽刺人的时候,他的声线都没有丝毫变化。从头到尾,他用的音量至少比旁边人低三度,却又因自带气场,但凡开口,就连那两个和他唱反调的大学分析员,也会自动安静下来。
果然,女分析员这回真的生气了,刚张嘴想反驳,就见陈利亚放下了他的可乐罐,十指交叉,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女分析员:“……”
算了算了,今天有点累,下次再反驳。
“刑侦里,错误会导致的不是错误,而是悲剧。出于人道,我建议你们对比完死者的母系线粒体DNA,否则造成的恶果恐怕会超出想象——当然,这只是建议,采不采纳,是你们的事。”
他见过那半张密码。
正是那密码上零星几个符号,使他如今还坐在这里,忍受这些毫无意义的讨论。
这是谋杀,毋庸置疑。
甚至,不仅限于谋杀。
这是,一场屠杀。
阳光从手指间细碎落下,他皮肤白得像瓷器,修长手指整理了一下袖口,声音和神情都冷冷清清:
“毕竟,如你所见,我只是个考古学家。”
朴浦泽:“……”
这真是睁着眼说瞎话的典范。
如果他真的相信他只是个考古学家,那他就需要一点眼药水来治疗眼瞎。
他这个发小,在对生物“失去兴趣”之前,是真正厉害的生物学大师——这么说其实不够准确,因为只要在他涉猎的领域,他似乎都是大师。
而他涉猎领域极广。
哲学家维特根斯坦有个狱友叫诺伊格鲍尔,曾在奥地利和德国学习物理,而后学了数学和数学史,不知为什么居然还懂古巴比伦文和古埃及文,简直是神一般的跨界奇才。
陈利亚,就是诺伊格鲍尔。
平常人能在一个领域做出成绩已经不易,偏偏他每个领域都是天才。
——Man of Genius。
但天才,往往也就意味着,疯狂、离群索居、偏执、古怪。
可这些特质,他全都没有。
从三岁开始,他就没看过这个男人有大的情绪波动。就算是小学一年级,他把他当成漂亮女生堵在走廊上告白时也是这样——他似乎不会愤怒,也好像没有喜悦,除了零度樱桃可乐和一点洁癖,他没有任何执念。
他的眼里,看不见他们。
他不知道那双漆黑眼眸里,到底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他沉思时,到底看向何方。只知道,当他说“免谈”,那就真的是“免谈”。
他行踪不定,没有留下过任何电话或者email,也因此他没办法走正常程序,只能用动用私人情面,半路拦车,把他“请”到这里。
他们此生本不该有交集。他是个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普通人,普普通通的家庭,普普通通的成绩,这个男人却是真正的天才。所以他至今都不明白,陈利亚小时候,为什么会和他出现在一个幼稚园里。
又为什么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如果哪天陷入爱河,会是什么样子。
他觉得无奈,又有点好笑,还有点操蛋的缅怀感,毕竟哪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