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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只是站在门口,像问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含着笑意,轻声问她:
“李可可,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李维多整理餐桌的手停了一下。
接着她垂下眼眸,继续摆好花束,说:
“你才认识我三个月不到,就要和我结婚了吗?”
“错误的决定才需要兜兜转转。”
他说,眼神初冬潭底一样寂静绵长:
“对的决定只需要一瞬间。”
“可我年级还小呢,说结婚的话,也太早了吧。”
“你不小了。”
长廊上灯亮起来,就像陈利亚的世界。要么一片黑暗,要么流光溢彩。
“你95年出生,按照农历已经25岁,如果沿用一些部落风俗,或者初中那几年再叛逆一点,你的孩子现在都可以和我早恋了。”
男人走过来,慢慢按住她握花的手:
“你已经不年轻了,你该结婚了,李可可。”
……这可真是凭本事单的身。
台阶上黄叶簌簌的落,屋里焚香燃成直线。
李维多看着手里的花,爬枝的藤蔓攀折在她手指。
她慢慢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上辈子之前,原来她也曾住在山里。那时许尽忱不过少年,去山里拜一个钢琴大家为师,她悄悄跟在他车子后面,他行大道,她爬小路,冬天深夜行走在山林,天明时分终于见到他。
那时天将落雪,他坐在窗明几净的山间别墅,面前是雕花钢琴,和为他捧琴谱的管家。
那天他随意搭黑色小西装,手指修长,正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看着眼前一排同龄优秀孩子,要给自己选一个翻琴谱的琴童。
可他的视线掠过那一张张漂亮面孔,忽然隔着玻璃,对上窗外她的眼睛。
那时她的脸被荆棘划得一道一道,手指被风冻得僵硬,衣服破破烂烂,脚上都是泥巴。
只剩那一双眼睛。
只有那一双眼睛。
这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打动了他。只看见那个贵公子与她对视了一会儿,食指在她方向可有可无般点了一下:
“她。”
他说:
“我要她。”
……
然后她跟着许尽忱在山里住下。
一壑松风,在山间的生活,就如此刻,灵魂好像与不存在的渔樵为伍。长恨此身非所有。
“结婚?”
“嗯。”
“确定吗?”
“确定。”
“哪怕最后死在我手里,也确定吗?”
“我和你告白的那天,就带了戒指想给你。”
他看着她,慢慢说:
“这世界上从没有哪件事,让我这样确定。”
李维多低头笑了一下。
听说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听说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老数人。听说婚姻是对自我的杀殉。她仿佛被诅咒了,她就像一个大型殉葬场,和她关系最亲密的那些人,下场可都不怎么好。
如果他不怕成为她下一个生殉——
她推开眼前的汤,扔掉手里的花,转过身,抱住身后的男人,把自己埋进他宽阔怀抱里。
“好吧。”
她说:
“那就结婚吧。”
……
于是他们就订婚了。
证婚人是牛顿,满山的桂花,还有一屋子的古董。那天傍晚陈利亚就想下山去办理证明,相关部门关门了也没有关系,只要事态够紧急,他总有办法让公务人员助人为乐加一下班。
可她不愿意,因为山路太远了。
于是拖到第二天早上,她又不愿意,因为下雨了。
李维多抿了一颗荔枝,看着茶几对面一动不动看书就是不看她的男人。半晌,她弯起眼角,笑吟吟地把荔枝衔在嘴里,跑过去喂他。
“别生气啦。”
男人的眼神又沉又清,李维多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让他再这样看她,又去亲他的嘴角:
“我又不是不和你结婚,等雨停了我们就去,好不好?”
“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要下一周天。”
一周以后,就到他们认识三个月整的时间节点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曾有“三个月就散伙”的合同在,他对这个时间点有模糊预感,好像在这之前没有抓住她,那他以后就再也抓不住她。
陈利亚拨开她的手,不让她挡到书,眼神冷冰冰地不想看她:
“如果你爱我,就应该迫不及待地和我结婚,一秒钟都不耽搁。如果你没有这种心情,说明你并没有多少喜欢我。”
“我喜欢你的。”
李维多又去亲他:
“你就是藏在我心底燃烧的火焰。”
“然后藏在你心底燃烧的火焰,一场雨就浇灭了吗?”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