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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01

      男人脸色苍白,紧紧地抓着他的裤脚:
    “我大概知道她在哪,快去找她,拦住她,别让她……覆水难收。”
    ……
    云朵渐渐漫过高楼。尖尖的楼顶是老上海滩做派,老的像有中世纪的火把要在这四面夜色中烧起来。
    李维多抱着李鹤年的相框,走到楼顶。
    风很大。她记得小时候夏天暴雨之前的夜晚,空气也是这样潮湿得像拧得出水来,她爸爸抱着她,去高楼上捕捉闪电。滚滚的电光劈开天空,像有雷霆万钧的怒,照亮对岸丑陋的山脉。
    那时她开始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宗教,为什么会有宗教,为什么会有爱。
    爱从暴风雨里来。
    云层慢慢汇聚在一起,遮蔽了古老的星座。张秋坐在顶楼中央,手里执着天文望远镜的镜筒,哪怕星星就要消失,也想去看她丈夫曾经看过的天空。
    张秋听到她的脚步声,也不回头。
    “垃圾倒了吗?”
    “倒了。”
    “你的血呢,烧掉了吗。”
    “会烧掉的。”
    李维多把李鹤年的镜框放在地上,走到张秋身后,手越过她的肩膀,帮她调整了一下望远镜上的参数,又帮她把镜筒对准天上的星座:
    “妈妈,对不起,有一件事我骗了你。”
    张秋漫不经心地调着焦距:“你骗我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指的是哪一件?”
    “那只保险箱——装了爸爸最厉害的病毒变异体的那只保险箱。”
    李维多从身后环住张秋,下巴搁在她消瘦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天上没被云遮蔽的星星,口吻仿佛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
    “我那时告诉你,那只保险箱是许尽山带走的,我骗你的。许尽山根本不知道保险箱在哪。你找他没必要,报仇也没必要,他很老了,他生许尽忱的时候,就五十岁了,现在已经快八十岁,还在火场里受过伤,你就算不找他,他自己过几年也会死掉的。”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好一会儿,张秋笑出来,轻声说:
    “保险箱,不是许尽山带走的?”
    “不是。”
    “所以我这辈子,白费了?”
    “不算白费。”
    她的长发被风吹乱了,李维多帮她把那几缕别到脑后:
    “你还有我,我喜欢你。”
    “那爸爸的保险箱,在哪里?”
    “在我这里。”
    李维多凑到张秋耳边,小朋友邀功一般说:
    “我把它藏起来了,藏了十年,没人发现。”
    又是半晌的寂静。
    风拂过张秋老去的侧脸,她好像忽然很疲惫,又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摸了摸李维多的脸,手指细微地发抖,却温柔地说:
    “可可,你居然骗了妈妈?”
    “嗯,我骗了你。”
    “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你太爱爸爸了。”
    李维多抱着她,小声说:
    “为了完成爸爸的遗愿,把病毒毒株拿回来彻底销毁,你放弃了家产,放弃了身份,花了快十年,搞死了许尽山的公司,搞死了许尽山的妻子,现在又要搞死许尽山……你太执着了妈妈,我只能混淆你的方向,如果你把这十年拿来对付我,我肯定瞒不过你。”
    “你想做什么,李可可?”
    “我想让爸爸被记住,我觉得爸爸有点可怜。”
    李维多低声说:
    “你和爸爸都想把病毒毁掉,为什么呢?这么漂亮的存在,毁掉了不可惜吗?他为了这个病毒付出了一切,可到头来,人们却要烧死他——凭什么呢?”
    她想起她做的那个梦。那个年轻的法老图坦卡蒙在哭。沙漠埋葬了他。他的信仰被遗落,语言被放弃,土地被侵略,没有一个人记得世界上还有一个国王叫图坦卡蒙,他的志向,他的付出,他的功勋,都消失了。
    没有人记得他,他消失了。
    凭什么呢?
    不是健康成就了医学,是疾病成就了医学。不是和平成就了英雄,是乱世成就了英雄。没有受过伤的人,不会有记忆。记不住的东西,痛一次就会记住。
    如果记不住,那就让他们痛到记住。
    就像欧洲永远会记得成吉思汗,普里皮亚季永远会记得切尔诺贝利,南京永远会记得侯景。被屠杀的土地,会记住屠杀他们的人。
    张秋坐在风里,没有说话。
    李维多把头埋进她的脖颈。她是那样熟悉张秋皮肤的气味——当她还是一个小小胚胎,蜗居在那片子宫里的时候,她就熟悉这个气味。她生命最初的气味。可张秋不要她,她为了一个男人生下她、抛弃她,又为了这个男人控制她、奴役她。
    “我了解你爸爸,可可,你爸爸,从来不想被记住。”
    好一会儿,张秋闭上眼:
    “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