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霞跪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清竹，好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清竹直起身，似有不屑的扫了赵霞一眼道：“本来我是觉得，拿你的命去换她的命，可是现在想想，你现在的命根本没有什么价值了，根本没有谈下去的意思。”
    “可以！”赵霞突然扯住了清竹的衣摆，连声道：“不管你要我做什么，只要你能救阿依，我都答应！”
    “丞相大人，你还记得么，当年有个孩子也这么扯着你的衣摆说过同样的话。”清竹好似被这一幕刺激到了一般，咬着后牙槽，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一直以为我早就忘记了当年那一幕，现在看到你这样，突然想起来，丞相大人手上欠了我们太多血债，我凭什么替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原谅？”
    说罢，清竹直接甩开了赵霞的手。
    赵霞一个趔趄，直接被甩倒在地，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了当初那个曾经扯着自己衣摆求她放过自己兄长的孩童……
    “你……”
    赵霞抬起头，清竹的脸与当年那个男子的脸慢慢重叠，以至于让她心神俱裂。
    “你是师侯的弟弟师辰！”
    “丞相大人终于想起来了啊！”清竹好像十分满意赵霞现在的反应，摆弄着手里的扇子，淡淡地说道：“当年我拉着丞相大人的衣摆，只希望你能放过我的兄长，可是丞相大人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反而将我扔进了蛇坑，若不是遇到了毒手，或许我根本没有再次站在你面前的机会，所以哪怕他把我当做药蛊，我也得好好谢谢他，让我有机会亲手对付我的仇人。”
    当年师家可谓风光无限，虽然师侯和师辰兄弟二人势单力薄，但师侯凭借自己的才华成为当时的国君最为信任的右相，这在梦月国的历史上十分罕见。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赵霞察觉到国君似乎喜欢上了师侯的时候，立刻就想尽办法栽赃陷害，最终将师家赶尽杀绝。
    也是在那个时候，赵霞与国君之间开始出现了嫌隙，随后太上王为国君选中了岑家的幼子岑宇进入中宫，也就是岑凛月的生父。
    国君与岑宇虽然最初没有什么感情，但二人朝夕相对，又有了岑凛月，慢慢地也多了几分亲情。
    但是，这一切很快就被赵霞再次毁掉了。
    从那以后，国君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管对任何人都十分温和，好像从来都不会发脾气，那个曾经为了师侯大闹太上王后宫的女子好像彻底消失了。
    “为什么，你明明是王家的幼子，怎么会是师辰……”赵霞看着清竹，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当年兄长对王家有恩，我解决了毒手以后，去了王家，他们自然会给我一个新的身份。”清竹毫不在意的靠在了椅子上，看着赵霞问道，“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能查到王家当年和师家的交情，然后对他们赶尽杀绝，倒是我连累了他们，如今赵家已倒，只要你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你以为，你能离开这里吗？”赵霞这会看上去已经接受了这一切，木然地看着清竹说道：“不管你变成什么身份，你都没有办法再找回你的兄长，他死了就是死了，永远都不可能和阿依在一起！”
    清竹看着面前的女人，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悲。
    “前两日，我去看过她。”清竹突然开口道，“她忘了很多事，也忘了很多人，但是唯独记得兄长，国君骗她说兄长当年战死沙场，她一直都以为自跟兄长在一起了。”
    “阿依……阿依她没事……”
    赵霞嘴唇微微哆嗦着，突然捂住了脸，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清竹起身，并没有再多言什么，只是径直离开了。
    过了许久，赵霞慢慢的放下手，看着地上的茶盏愣神了许久，慢慢的伸出手拿起了一块碎片。
    “阿依，对不起。”
    “如果有来世，我希望永远都不会遇到阿依了。”
    “你，要幸福啊……”
    ……
    醒过来的太上王要见王紫嫣，虽然她已经失去了大势，但是岑凛月还是请王紫嫣和顾眠去了她的寝殿。
    经历过一场争斗的太上王此刻看上去好像苍老了十几岁。
    “她到底还是赢了。”见到王紫嫣和顾眠的太上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想法，“这孩子，比她母亲要果敢，也更不认命。”
    “太上王，这世上认命的人都失去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王紫嫣坐在太上王的对面，看上去就好像闲话家常的小辈跟自己长辈说话一般，“所以，本郡主觉得国君做的并没有错。”
    “当初长公主答应过的，而你并没有信守承诺。”
    太上王看着王紫嫣，似乎想让她生出几分愧疚的情绪，但是很显然她要失望了。
    “太上王这些话，之前不就已经派人说过了么？”王紫嫣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顾眠说道：“顾眠，你来跟太上王解释这些事情吧！”
    “是，郡主。”顾眠走上前，不卑不亢地说道，“太上王当年救的人其实并不是长公主，而是想跟师家那位公子一起私奔的上君，当时的丞相大人对上君十分上心，所以派人追杀那位公子，结果没想到伤了上君，长公主在那个时候救了上君，然后为了保护上君的名誉，才会向太上王那般解释。”
    这些，都是长公主在临行前告诉顾眠的。
    之所以当时没有告诉王紫嫣，是因为这其中还牵扯了长公主与旁人的一些过往，而长公主并不想让王紫嫣知晓。
    但是果然被长公主猜了个准，这位太上王果然想用当年的事情来拿捏她们。
    “太上王听清楚了？”王紫嫣微微一笑，看着太上王说道：“当年所谓的许诺，不过是上君和母亲的约定而已，与太上王其实并没有什么……”
    王紫嫣的话音还未落，那边一把匕首已经直接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太上王！”顾眠也没有想到这位太上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劫持王紫嫣，当下猛地上前一步，沉声问道：“如今事已至此，太上王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难道权势对于太上王来说还没有血脉亲情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