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就难了。”顾眠摇摇头，颇为可惜地说道：“我这手底下都是女子，自然是没有男子的，而且三弟是商人，怎么能跟我们这些打打杀杀的人混在一起，你说是不是？”
    “是我考虑不周，还望大姐姐莫要见怪。”顾晟这下彻底明白了顾眠就是在提醒自己，心里头倒是多了几分意外，最关键的是，他总觉得这次见到顾眠，好像对方完全变的通透了。
    这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母亲曾经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他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让自己偷偷去帮顾眠。
    他记得清楚，母亲当时微微叹了口气，只说这孩子他日会变得通透，到时候只怕顾家无人能及。
    这次回来，他其实就是在收到消息之后想来证实母亲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现在来看，有些事情恐怕的确如母亲说的那般。
    “既然顾夫人找你，那你快些过去吧！”顾眠笑着点点头，又对顾晟说道：“若是迟了，也不知道又要如何罚你。”
    顾晟听到顾眠这么说，当下再次行了礼，随后便离开了。
    顾眠这边还没来得及回院子，就被阮姨娘身边的丫头拦住了去路。
    “奴婢见过京卫将军。”
    小丫头唤作春书，瞧着普普通通，但是眼睛有光，想来也是遇到了个好主子。
    “春书，你怎么在这里？”顾眠之所以记得这个小丫头，就是因为当年原身有一次高烧不退，是这个小丫头奉了阮姨娘的命，偷偷跑来给她灌了药，又伺候了她一晚上。
    虽然前身是肯定不记得了，但是她这个看过书的人自然是记得一清二楚。
    “将军记得奴婢？”春书似乎没想到顾眠竟然会记得自己，顿时惊喜的抬眸看向顾眠，随后又意识到这于理不合，连忙低下头去，低声道：“姨娘想请将军过去叙叙话，不知道将军能否移步？”
    “好。”顾眠本以为直到自己离开京城，这府里头也未必会有人再来找自己了，结果没想到这会顾晟一回来，阮姨娘就特地来寻自己，想必应该也是为了顾晟的事情。
    春书听到顾眠直接就应了，顿时更加喜欢面前这位京卫将军。
    以前顾眠每次见到她都好像不认得一样，她虽然知道当时顾眠是高烧，未必会记得自己，但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今日才知道原来大小姐一直都知道。
    “以前我自保都难，若是对你太过亲近，只怕你也活不久。”顾眠好似猜到了这小丫头的心思，当下低声道：“但是我心里头一直记得，之前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
    “将军言重了！”本来就是在想这些好事情的春书突然听到顾眠这么说，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连声道：“奴婢做这些本来就是应该的，哪里能值得将军这般记挂。”
    “快起来。”顾眠有些好笑，伸出手将春书拽起来，随后又将一个荷包放在她手里说道：“回去跟阮姨娘说，这些是我赏给你的，你自个儿留着，知道了吗？不许推辞！”
    本来还想推辞的春书被顾眠一句话给堵了回来，只是心里头更加喜欢顾眠了。
    等到了阮姨娘的院子，顾眠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茶香。
    “真是没想到，阮姨娘竟然还有这般手艺。”顾眠跟着春书走到树下，看到一袭素衣的阮姨娘行云流水的动作，忍不住说道：“老远的就闻到了茶香。”
    “不是上好的茶，还希望将军莫要嫌弃才是。”阮姨娘微微笑着起身，有陪着顾眠入座，将沏好的茶水放在她面前说道：“本以为将军事务忙，未必会这会过来，如此倒是让奴婢受宠若惊。”
    哪怕是妾室，在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少爷面前，也始终是个奴婢。
    “姨娘何必这般说，我本来也不过是个闲人。”顾眠喝了口茶水，只觉得唇齿留香，一时间忍不住问道：“姨娘身子最近可好？”
    “好多了。”阮姨娘看着顾眠，突然开口问道：“大小姐这些年可有怨过奴婢？”
    ……
    另一边，顾晟到了陈姿的院子里，根本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罚了。
    跪在外头，顾晟心里已经没了多少思绪起伏。
    这些年，陈姿想方设法的羞辱自己，他其实也明白她的心思。
    顾轩这些年苦读并没有什么起色，反倒是自己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陈姿心里头不痛快，自然要趁着自己回来就收拾收拾自己，以免自己有了旁的心思。
    只可惜，越是如此，才越是让人厌恶。
    低着头，敛去自己眸中的情绪，顾晟又忍不住想到了顾眠。
    其实，他想脱离顾府的念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若是顾眠能做到今日这一步，那他又如何做不到？
    只不过这件事还要好好谋划一番，以免连累母亲才是。
    就在顾晟想这些的时候，陈姿身边的刘妈妈已经走了出来。
    “三少爷来了？”刘妈妈好似十分热情地说道：“这些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怠慢三少爷，夫人这会刚刚起身，三少爷快些进来吧！”
    “多谢刘妈妈。”
    顾晟并未多言。
    不与傻瓜论短长。
    “跟母亲请安。”顾晟进去之后，就看到陈姿正坐在贵妃榻上喝茶，当下跪在地上，十分恭敬地开口道：“不知母亲身体可好？儿在外奔波，不能孝顺母亲膝下，还望母亲恕罪。”
    “你也知道你不孝顺？”陈姿缓缓的放下茶盏，似乎有些恼火地看着顾晟问道：“我且问你，今年送回来的银子为何少了些许？”
    最初的时候，顾晟太年少，总以为自己多赚银子送回来会改变自己母亲的处境。
    结果后来他才发现，自己那样做除了喂饱这些白眼狼，根本帮不到母亲。
    所以，从此以后他便留了心眼，每年送回来的银两基本上都差不多，大头都被他自己收了起来。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已经跟顾府离心了吧？
    “母亲，今年的生意不好做，所以没能赚那么多。”顾晟脑海中虽然想了那么多的，但是面上还带着几分愧疚，“没能为母亲分忧，当真是儿之过。”
    “你说这些没用。”陈姿似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突然问道：“你这些年在外头，应该也置了不少铺子，母亲且问你，若是将那些全卖出去，能换多少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