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那样的事情何必再提。”顾云瑶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你不可能指望你做的每件事都能得到回报，如果顾眠真的懂得感恩，又怎么可能变成今日这般？”
    顾云瑶看上去十分感伤，容月在旁边低声劝慰，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好像完全忘记了红雀的存在。
    而此刻的容月和顾云瑶根本没有看到，当她们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的红雀眸中闪过的杀意。
    当然也难怪。
    毕竟顾云瑶其实根本没有认出红雀就是当年她在护国寺那条路上撞死的那个孩子的姐姐。
    要知道当初本来就下着雨，而且红雀当年年纪不大，又因为为了救弟弟结果弄浑身上下都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再加上在顾云瑶心里，那些人的性命根本不值得一提，当然更不可能将红雀放在心上。
    “小姐，其实现在也挺好的不是吗？”明明心里头那么恨顾云瑶，但是红雀竟然生生忍住了，抬眸看着她说道：“当初听闻小姐一直喜欢南王殿下，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容月见顾云瑶的脸色顿时垮了几分，当下立刻呵斥了一句，“小姐和南王殿下一直都甚少有来往，什么叫做小姐一直喜欢南王殿下？你莫要在外头胡言乱语，到时候坏了小姐的名声，还不打断你的腿！”
    “是，奴婢知错了！”
    红雀低下头，似乎是有些害怕。
    “走吧！”顾云瑶本来以为来到红雀这里能得到什么好消息，结果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失败了，再加上这会她又说了这般扫兴的话，所以她更不愿意在这种破旧的小屋里待着，当下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今日的事情你最好守口如瓶，懂了吗？”
    “奴婢知晓，小姐慢走！”
    看着顾云瑶离开的背影，红雀一直握在手中的簪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明明刚才近在咫尺，只要她用簪子戳进顾云瑶的脖颈之中，那她就能为弟弟报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突然就想到了顾眠。
    不该是这样的。
    即便是要报仇，她也绝对不能就这么搭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自己去找顾眠，也许自己既能报仇，还能有一个更好的将来。
    她答应过母亲，会好好活下去。
    今晚，她真的是鬼迷心窍，竟然答应了顾云瑶去暗杀顾眠，若不是顾眠留了她一命，那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晓真相。
    等到下面见到了母亲和弟弟，她还有何颜面？
    连人都杀错了，她算哪门子报仇呢？
    好在，现在一切都不晚。
    握了握拳，红雀咬着牙，盯着蜡烛发誓，她一定会让顾云瑶付出代价！
    此刻的顾云瑶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个冷颤。
    “小姐是觉得冷吗？”容月一直扶着顾云瑶，自然也感觉到了，连忙将披风给她紧了紧，低声道：“小姐就不该去见那个丫头，不过是顾管家买来的下人，小姐让她去做事都是她的福分。”
    “这话以后切莫再说。”顾云瑶拍了拍容月的手，淡淡的说道：“若是被旁人听去，只怕会连累了顾管家，好歹是父亲身边的人，咱们也多少留些颜面。”
    “奴婢知晓。”容月连忙应声，四下看看无人才说道：“小姐，奴婢今个儿听说夫人好像去了那边。”
    “母亲去了和风巷？”顾云瑶一听，顿时蹙眉说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走，去母亲那里看看！”
    “小姐，今日这么晚了，夫人可能都睡下了。”容月看了看天色，有些迟疑的问道：“万一老爷也在那里，小姐去了岂不是不方便？”
    “母亲今日既然去了和风巷，你以为父亲会回来？”顾云瑶冷哼一声，淡淡地说道：“先过去看看，若是父亲在，咱们便回来就是。”
    容月知道劝不动顾云瑶，所以只能陪着她去了。
    “小姐，夫人已经睡下了。”等到了陈姿的院子，刘妈妈听到顾云瑶到了，连忙出来低声道：“夫人今日太累了，小姐有什么事情不如明日再过来吧！”
    “刘妈妈，你莫要瞒着我，父亲是不是跟母亲恼了？”顾云瑶拉着刘妈妈到了一旁低声问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惦记和风巷那位去了？”
    “这，老奴也不好多说。”刘妈妈摇摇头，看着顾云瑶说道：“小姐明日再问夫人，老奴当时一直在外头，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夫人出来之后瞧着心情还不错，并不像是恼了的样子。”
    “心情还不错？”
    顾云瑶听得一头雾水，自己的母亲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度了？
    从父亲的外室那里回来，竟然还能心情不错？
    ……
    翌日一早，没等顾眠起身，红雀已经跪在了屏风外。
    “小姐，她一大早就过来了，属下担心被旁人看到，所以就让她跪在这里了。”徐芸站在顾眠身边，低声问道：“小姐真的要放过她吗？”
    顾眠听到徐芸的话，忍不住笑了笑，并没有多言，只是很快的洗漱，然后走了出去。
    “大小姐。”红雀见到顾眠，十分郑重的磕了头，“奴婢先前恨错了人，是奴婢眼拙，差点害了大小姐的性命，大小姐若是想要奴婢的命，还请大小姐等到奴婢报仇之后再取！”
    红雀这个人的确是个直性子。
    但也是敢作敢当。
    知道自己错了，那便毫不犹豫的认错，这一点让顾眠十分欣赏。
    “好，你的命就先放在我这里。”顾眠点点头，十分淡然的问道：“只是昨个儿我才跟你说了当年的事情，这么早你就已经查清楚了？”
    “奴婢亲自问了顾云瑶，她自己承认了，只是她根本没有认出奴婢。”红雀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那个时候奴婢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本来想直接杀了顾云瑶再来跟小姐认错，但是又怕因此连累小姐，所以才没有动手。”
    顾眠听到这里，饶有兴趣的看向红雀，这个丫头当真是有意思的紧。
    “你难道就不怕我也是在骗你的吗？当然，我也可能比顾云瑶还要虚伪，到时候你岂不是更失望？”顾眠眨了眨眼，看着红雀问道：“而且你又为何会觉得我会收留你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