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弈礼岂会看不出邹菀芊闪烁的眼神。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何关夫人会对邹菀芊这么好。
    自小到大，每当他跟邹菀芊之间有矛盾的时候，关夫人都是站在邹菀芊的那一边，不仅勒令他道歉，还总是给他洗脑，让他要对邹菀芊言听计从，关怀备至。
    关夫人这样的行为，用现代位面的说法来形容，就算在pua他。
    不过，关弈礼从来就不是没有主见的人，再加上他的资质极好，从小就被关家当成重点栽培的对象，关夫人能够跟他见面的时间并不多，洗脑时间自然也有限的。
    但该给予母亲的尊重，关弈礼自问从没有少过半点，可她却能那么狠心，对他和梓琳的骨肉下毒手，丝毫没有顾及亲情。
    关弈礼对她失望越大，对邹菀芊自然就更没有半点好感。
    “邹菀芊，看来你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瞒着人。我数到三，不说的话，我就开始搜魂。”
    “不要啊！！”邹菀芊又惊又怕，几乎连滚带爬地飞奔到关夫人的身旁，瑟瑟发抖地抱住她的手臂，“娘亲，你救救我！”
    “我其实没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只是，我……我不太喜欢梓琳。”
    她显然是在避重就轻，关弈礼也懒得计较这点废话，只淡淡地等着关夫人的选择。
    果然，关夫人的神情变了又变，终究握紧拳头，挤出一抹冷淡的微笑：“弈礼，你真是长大了，也长本事了。”
    “现在菀芊已经被你变成废人，你别为难她了。你想知道什么，娘亲都会告诉你。”
    关夫人淡声笑着，眼底深处却潜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怨恨。
    她说完之后，也不看关弈礼一眼，而是把取下自己鬓发上华贵的水晶发簪，插在邹菀芊已然凌乱的鬓发上，柔声细语地开口。
    “菀芊，娘亲有些话，要跟弈礼说清楚。你先回屋子里等着娘亲，好吗？”
    “好的。”
    邹菀芊早就怕了关弈礼。
    哪怕她曾经满怀自信，认定自己是他心里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即使她要嫁给辛莫隐，即使他娶了杨梓琳，但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可是，残酷的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关弈礼竟然为了杨梓琳和那还没出生的贱种，一出手就毁了她的丹田，让她沦为废人。
    现在还为了迫使关夫人说出秘密，他竟然还用搜魂来要挟她们。
    就算邹菀芊再自欺欺人，也不可能不认清楚事实了。
    她甚至在犹豫着，是不是该趁着关弈礼的注意力放在关夫人身上，赶紧离开关家，去找辛莫隐比较好……
    望着邹菀芊急不可待，狼狈离开的身影，关弈礼也没再理会她，反正这种秋后蚂蚱，他随手就能掐灭，没必要浪费精力。
    他只瞥了一眼，便再度望向关夫人。
    “娘亲，两年前偷袭你的人，到底是谁？”
    关弈礼问的是偷袭她的人，但关夫人清楚，他在怀疑，当年的“偷袭”，到底是不是她在帮助那人自导自演，目的是为了调虎离山，让他离开关家的。
    她冷冷一笑，迎着关弈礼明亮逼人的眼神：“弈礼，不管你相信与我，两年前，我被偷袭的事，是真的。”
    “你是我的儿子，我就算再讨厌杨梓琳，想让她跟你和离，我也没必要让你陷入陷阱作为代价的。”
    这一点，的确是实话。
    但关夫人没有说的是，两年之后的今天，她其实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还与他成了朋友。
    关弈礼也没有追问，只淡淡颔首，继续问道：“那你为何要对梓琳和心心下毒手？”
    关夫人的脸色顿时微微一白。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要是没有别的主谋，那么，现在来承受关弈礼怒火的人，就只剩下她和邹菀芊二人了。
    而以刚才关弈礼的态度来看，废了邹菀芊丹田，仅仅是收的一点利息而已，他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菀芊。
    但倘若她自己把这个罪名背着，弈礼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关夫人眼神变幻了好几秒，越发握紧了拳头，才颤声着说：“弈礼，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杨梓琳性格不好，修为也不够高，早就配不上你了吗？”
    “我跟你说过，我的夫人，只有梓琳，我也只要她一人。”关弈礼墨眸透着压抑的愤怒。
    早在两年前，关夫人提出，让他跟邹菀芊双修解情蛊，并娶邹菀芊为妾的时候，他已经十分坚决地表明了态度。——他的夫人，只有杨梓琳。
    他不会再娶其他女人，包括邹菀芊。
    即使要救邹菀芊的命，为她解情蛊，他也不会用双修的办法。
    但关夫人明明清楚他的态度，却背着他，在杨梓琳面前撒谎，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导致梓琳误以为他背叛感情，悲愤之下提出和离。
    而两年后的现在，关夫人更是在梓琳临盆在即，跟邹菀芊联手追杀梓琳和心心，简直灭绝人性！
    “娘亲，在你心中，你的儿子、你的儿媳和你的亲孙子，都比不上自私自利的邹菀芊吗？！”
    关弈礼桃花眼中透着的痛苦和恨意，就像利箭般，锋利、危险又可怕，关夫人越发害怕颤抖。
    其实，她当年挑拨离间，是因为杨梓琳不像菀芊那么乖巧听话，并且，她嫉妒杨梓琳的修为比她高，资质比她好，连嫁的夫君也比她专一干净，她才会忍不住妒忌心，出手破坏。
    但这一次，她在杨梓琳临产前下毒手，是因为，关家的长老们忽然算出了一卦——杨梓琳这一胎，若是生下来，会让她跟弈礼母子反目，甚至会让邹菀芊殒命。
    关夫人哪里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她可是看着邹菀芊长大，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况且，她有好几个儿子，关弈礼年轻有为，关家又势力庞大，她何愁没有孙子，何必留着杨梓琳这个不合心意的儿媳妇膈应她。
    所以，听到邹菀芊的几句哭诉之后，关夫人就毫不犹豫地说服了几位长老，带着她的心腹们去“大义灭亲”。
    却偏偏被关弈礼看个正着，现在，他们可真是“母子反目”了。
    关夫人只能艰难地吸了一口气，按照方才给她神识传音的人所教的，缓缓开口。